遍知天下,穷于四极』。这就是为什么虚静对于思维活动来说被看作是『首术』『大端』的原因,这便是虚静、养气、神思三者统一的理论基础。……

  「如果说刘勰的『养气』说是建立在宋、尹、王充『精气』说的基础上的,那末以韩愈为代表的古文家的『养气』说则是建立在孟子『知言养气』说的基础上的。刘勰的『养气』说侧重在文与思的结合上,与养生论密切相关。古文家的『养气』说则侧重在文词的结合上,与道德修养说相互交融。」(《文学评论丛刊》第十八辑)

昔王充著述,制「养气」之篇〔一〕,验己而作〔二〕,岂虚造哉!〔三〕

〔一〕 范注:「《论衡自纪》篇:『章和二年,罢州家居,年渐七十,时可悬舆。……发白齿落,日月逾迈,俦伦弥索,鲜所恃赖,贫无供养,志不娱快。历数冉冉,庚辛域际,虽惧终徂,愚犹沛沛。乃作养性之书凡十六篇。养气自守,适时则酒,闭明塞聪,爱精自保。适辅服药引导,庶冀性命可延,斯须不老。』」

      《论衡自纪》篇上言「养性」,下言「养气」,乃以两者为同义语。本篇也就直称充「制『养气』之篇」,非谓充的著述,于《养性书》外,别有《养气》篇。

〔二〕 「验己而作」,经过自身检验而作。

      傅庚生《文论主气说发凡》:「王充云着养性之书,养气自守。彦和谓为验己之作,以弁《养气》之篇;然仲任意在『爱精自保』,不关文事也。」(《国文月刊》第三十五期)

〔三〕 《论衡对作》篇:「夫论说者闵世忧俗,与卫骖乘者同一心矣。愁精神而幽魂魄,动胸中之静气,贼年损寿,无益于性。祸重于颜回,违负黄、老之教,非人所贪,不得已,故为《论衡》。」

夫耳目鼻口,生之役也〔一〕;心虑言辞,神之用也〔二〕。率志委和〔三〕,则理融而情畅〔四〕;钻砺过分,则神疲而气衰〔五〕。此性情之数也〔六〕。

〔一〕 《校注》:「按《吕氏春秋贵生》篇:『夫耳目鼻口,生之役也。』高注:『役,事也。』」意谓耳目鼻口是生命所役使的。

〔二〕 心思言辞要费精神的。范注:「《史记自序》司马谈《论六家要旨》云:『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

〔三〕 《斟诠》:「率,依循也。《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疏:『言依循性之所感而行,不令违越。』率志,犹言率意。《晋书阮籍传》:『籍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恸哭而反。』委和,见《庄子知北游》篇:『(身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形也。生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也。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顺也。俞樾《平议》:『司马云:「委,积也。」于义未合。《国策齐策》:「愿委之于子。」高注:「委,付也。」成二年《左传》:「
王使委于三吏。」杜注曰:「委,属也。」天地之委形,谓天地所付属之形也。』《庄子》所谓『委和』,原为『付属和顺之气』之意,彦和借用其词,而稍变其义,可作『放任自然』解。」

〔四〕 「理融」,谓思理融和。

〔五〕 范注:「《抱朴子至理》篇:『身劳则神散,气竭则命终。』彦和论文以循自然为原则,本篇大意,即基于此。盖精神寓于形体之中,用思过剧,则心神昏迷。故必逍遥针劳,谈笑药,使形与神常有余闲,始能用之不竭,发之常新,所谓游刃有余者是也。」

      《斟诠》:「钻砺过分,谓钻研磨砺,超过才分也。……《晋书王敦传》:『任不过分,役其所长。』分谓才分,亦即才量。」按「过分」亦可作过度解。

      王金凌《文心雕龙文论术语析论》认为养气之气指元气。他解释此一小段云:「耳目口鼻是感觉器官,器官收纳万物,进而思考。若思考过度,则元气耗弱,体能不继,于是思考转为迟钝。因此需要调养深息,恢复元气。元气可以说是体能,气息盛衰即体能强弱的关键。刘勰在行文中常将气息和元气互用。」《论衡言毒》篇:「万物之生,皆禀元气。」又《无形》篇:「人以气为寿,形随气而动,气性不均,则于体不同。」

〔六〕 牟注:「数,自然之数。《明诗》篇的『情变之数』、《情采》篇的『神理之数』,和这里『性情之数』的『数』字义同。」

      张少康《中国古代文学创作论》:「提倡『率志委和』,反对『钻砺过分』,这就是《神思》篇所说的『无务苦虑』,『不必劳神』之意。其中心是强调要顺乎自然,不要勉强而作。率志,是随着自己的心志;委和,是附合天地之和,亦即自然之意。……要使创作顺乎自然,理融情畅,自然就有兴会标举之妙。」

      《斟诠》:「仲任所谓『发白齿落』者,血气衰老之象征;『不娱』『惧徂』者,志气萧索之表现;其所以着养性之书,欲『闭明塞聪』『服药引导』者,无非为『爱精自保,性命可延』耳。彦和即基此认识,以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