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忠《马氏文通序》:「刘氏《文心雕龙》云:『夫人之立言,……知一而万毕矣。』顾振本知一之故,刘氏亦未有发明。」

      朱星《文心雕龙的修辞论》(油印本,本篇下引朱氏语同此)说这一小段「提出章、句、字相生相依的关系」。又说:「从形式上是积字成句,积句成章,积章成篇,但从构思写作上,正是相反;先考虑全篇中心思想即主题以及有关的论点或事例,然后考虑分多少章;分章确定后,再造句用字。章、句、字三者,互相连系影响是对的。而字(词)是句的基础,句是章的基础,章是篇的基础。一个字(词)用坏了,就影响一句,一句用坏了就影响一章;一章坏了就影响整篇。这也是正确的。这种整体观点正是针砭当时不顾篇章,只顾在字句上用工夫,只求一句一字之新奇,甚至只追求一字,而忘了一句,更忘了一章一篇。」

      以上为第一段,释章句之义并说明篇、章、句、字之间的关系。

夫裁文匠笔〔一〕,篇有小大;离章合句,调有缓急;随变适会,莫见定准〔二〕。句司数字,待相接以为用〔三〕;章总一义,须意穷而成体〔四〕。

〔一〕 《斟诠》:「匠,谓计划制作也。《小尔雅广诂》:『匠,治也。』」

〔二〕 《注订》:「小大指巨细长短言,缓急指情采声律言。盖思本多方,义有广狭,随分所定,假以辞章,笔无余渖,意竟所怀,则篇成矣。故大小随施之所宜,而缓急由于兴之所运,故云『随变适会,莫见定准』者此也。」「离章」,即分章。

      黄春贵:「此言章句之安排,必须随从事物之变迁,适应情理之际会,因时制宜,未有一定之准式。」

      张严《文心雕龙文术论诠》:「调有缓急,谓句度也。盖句长者调缓,句短者调促,如:『毋巧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孰有执亲之丧而沐浴佩玉者乎?』此句长而调缓之例也。『华而睨,立孙,畏,厌,溺』此句短而调促之例也。又句长者婉柔,句短者明健,如《檀弓》句洁而多变化,《孔子家语》改《檀弓》语,句多差忒。《文则》曰:『《春秋》文句,长者踰三十余字,短者止于一言。』此一则以三十余不谓多,一则以一言而不谓少,随变适会者也。」

〔三〕 范注:「《关雎》正义曰:『句者联字以为言,则一字不制也。以诗者申志,一字则言蹇而不会,故《诗》之见句,少不减二,即《祈父》《肇禋》之类也。』案此说亦通于一切文笔,凡一字不得成为句,句必集数字而后成。」

      斯波六郎:「《周易系辞下》:『《易》之为书也,……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韩注:不可立定准也),唯变所适。(韩注:变动贵于适时,趣舍存乎其会也)。』」

〔四〕 黄春贵:「所谓章者,用在显现情理,每章总束一义,必须情理完具,乃能成就其体段。故在一篇文章之中,应择取同属一义者合成一章,凡与章旨无关,内容空洞,或文句晦涩,章旨不明者,不可牵入。……归有光《项脊轩志》曰:『项脊生曰:蜀清守丹穴,利甲天下,其后秦皇帝筑女怀清台。刘玄德与曹操争天下,诸葛孔明起陇中,方二人之昧昧于一隅也,世何足以知之!余区区处败屋中,方扬眉瞬目,谓有奇景,人知之者,其谓与埳井之蛙何异?』此一章中,文句颇多晦涩,称谓杂乱,弊端丛生。故蒋祖怡《文章学纂要》中责其全篇缺乏凝聚性,援例薄弱,章旨欠清。」

      《斟诠》:「体即体段,谓大体段落,犹言体要。《书毕命》:『辞尚体要。』蔡传:『趣完具而已之谓体,众体所会之谓要。』集说……引王氏樵曰:『趣谓辞之合趣,趣不完具则未能达意,而理未明,趣完具而已,则为枝衍说,皆不可谓之体。人身上有领,下有要,乃体之关会处。事理之有要,亦犹是也。』」「体」,这里指章。

      日人斋藤《拙堂文话》:「一篇之中,有数行齐整处,数行不齐整处,齐整中不齐整,不齐整中齐整,或缓或急,或显或晦,间用之,此李性学之说,所谓章法也。犹四支百体,或圆或方,或长或短,或大或小,其形各异,而各得其所也。然头颔自为头颔,手足自为手足,不相接续则亦不能成体矣。」(见黄春贵《文心雕龙之创作论》引)

      纪评:「此一段论章法。」

其控引情理,送迎际会〔一〕,譬舞容回环,而有缀兆之位〔二〕,歌声靡曼,而有抗坠之节也〔三〕。

〔一〕 《斟诠》:「此段论章句之安排,必须照顾全局,于题材中动境之遇合,既已过往则控制情理以遣送之,尚未来临则牵引情理以迎接之:务使上下有所呼应,首尾得以圆合,譬如舞容之回转旋环,歌声之轻细柔和,进退抗坠,皆有一定之乐位节奏也。」

      对此二句之解释,译注本中众说纷纭,不再一一征引。按上引《文镜秘府论定位》篇云:「体大而理多者,定制宜弘;体小而理少者,置辞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