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要之政务。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机务缠其心,世故繁其虑。」

〔四〕 《后汉书陈宠传》:「(尹勤)笃性好学,屏居人外。」《宋书隐逸传》:「孔淳之遇沙门释法崇,因留共止,遂停三载,法崇叹曰:『缅想人外,三十年矣,今乃倾盖于兹,不觉老之将至也。』」「人外」,世外。

〔五〕 《庄子齐物论》:「必有真宰,而特不得其眹。」此处「
真宰」指真心,或真情;心是身的主宰,故曰「真宰」。

〔六〕 《诗经小雅角弓》:「骍骍角弓,翩其反矣。」毛传:「翩然而反。」「翩其反矣」,原是形容弓的,此借以形容为文与作者内心相反。

      范注:「刘歆作《遂初赋》,潘岳作《秋兴赋》,石崇作《思归引》,古来文人类此者甚众,然不得谓其必无皋壤人外之思。盖鱼与熊掌,本所同欲,不能得兼,势必去一,而反身绿水,固未尝忘情也。故尘俗之缚愈急,林泉之慕弥深。彦和所讥,尚非伊人。若夫庸庸禄蠹,鄙性天成,亦复摇笔鼓舌,虚言遐往,斯则所谓『真宰弗存,翩其反矣』者也。」

      吴林伯:「晋宋以来,玄学风行,荒侈的官吏、文士,公然清谈老庄,伪装恬淡,……若西晋的石崇在荆州刺史任内,竟『
抢劫杀人,以致巨富』(东晋王隐《晋书》),生活极端荒侈(《世说新语汰侈》),他与『趋世利』的潘岳『谄事贾谧,每候其出,辄望尘而拜』(《晋书潘岳传》)。可是他因仕途倾轧失利,作《
思归引》,扬言『少有大志,夸迈流俗,晚节更乐放逸,笃好林薮,傲然有凌云之操。』潘岳和石崇一样,他作《闲居赋》,以老庄自饰,声称『览止足之分,庶浮云之志』,又作《秋兴赋》,表示要『消遥乎山川之际,放旷乎人间之世』。与潘岳石崇同时的陆机、孙吴亡后,去洛阳投靠晋室,奔竞权贵之门,惟利禄是图,可是他作《赠潘尼诗》,则云『遗情市朝,永志丘园』。谢灵运,……仕宋,自谓才能宜参机要,被贬永嘉太守,意不自得,则大修别墅,雇用僮仆,放浪山水,……饰其高蹈。或曰『心放俗外』,『投吾心于高人』(《
山居赋》),或曰『昔余游京华,未尝废丘壑』(《斋中读书》),清顾炎武斥其『以文章欺人』(《日知录》)。」

夫桃李不言而成蹊〔一〕,有实存也〔二〕;男子树兰而不芳〔三〕,无其情也。夫以草木之微,依情待实;况乎文章,述志为本〔四〕,言与志反,文岂足征〔五〕!

〔一〕 《汉书李广传赞》:「李将军死之日,天下知与不知,皆为流涕。……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师古注:「蹊,谓径道也。言桃李以其华实之故,非有所召呼而人争归趣,来往不绝,其下自然成径,以喻人怀诚信之心,故能潜有所感也。」

〔二〕 「实」,果实。《文论选》注:「这里比喻有真实情感的文章,才能使人百读不厌。」

〔三〕 《淮南子缪称训》:「男子树兰,美而不芳。继子得食,肥而不泽。情不与相往来也。」《文论选》注:「这里用以比喻情感虚伪的文章,就不可能有强烈的感染力。」

〔四〕 《左传》昭公二十五年:「是故审则宜类,以制六志。」杜注:「为礼以制好恶喜怒哀乐六志。」正义:「此六志,《礼记》谓之六情,在己为情,情动为志,情志一也。」

〔五〕 《论语八佾》:「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征圣》篇:「然则志足而言文,情信而辞巧,乃含章之玉牒,秉文之金科矣。」

      《札记》:「若夫『言与志反』,刘氏所呵。察此过愆,非昔文所独具。夫『志深轩冕,而泛咏皋壤,心缠几务,而虚述人外。』此之谖诈,诚可笑嗤,还视后贤,岂无其比?博弈饮酒而高言性道,服食炼药而呵骂浮屠,乞丐权门而夸张介超,不窥章句而傅会《六经》,从政无闻而空言经济,行才中人而力肩道统,此虽其文过于颜、谢、庾、徐百倍,犹谓之采浮华而弃忠信也,焉得谓文胜之世士有夸言,质胜之时人皆笃论哉?」

      钱锺书《谈艺录》:「夫虚说游词,如《史通曲笔》《书事》两篇所纠者,固无论矣。即志存良直,言有征信,而措词下笔,或轻或重之间,每事迹未讹,而隐几微动,已渗漏走作,弥近似而大乱真。……至遗山绝句云:『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高情千古《闲居赋》,争识安仁拜路尘?』则视此又进一解。匪特纪载之出他人手者,不足尽据。即词章宜若自肺腑中流出,写心言志,一本诸己,顾亦未必见真相而征人品。吴处厚《青箱杂记》卷八云:『文章纯古,不害为邪;文章艳丽,不害为正。世或见人文章铺张仁义道德,便谓之君子,及花草月露,便谓之邪人,兹亦不尽也。』因举宋广平、张乖崖、韩魏公、司马温公所作侧艳词赋为证。魏叔子《杂说》卷二谓:『文章自魏晋以降,不与世运递降。古人能事已备,有格可肖,有法可学,日夕揣摩,大奸能为大忠之文,至拙能袭至巧之语。虽孟子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