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待之。”是日边报阿鲁台入寇。召公侯大臣计之,且告以金忠之意。群臣奏曰:“忠言不可拒,逆贼不可纵,边患不可坐视,用兵之名不得避也,惟上决之。”上可其奏。即日敕缘边诸将整兵以候驾。次开平,上召大学士杨荣、金幼孜至幄中,谕之曰:“朕昨夕三鼓,梦有若世所画神人者告朕曰‘上帝好生’,如是者再,此何祥也?岂天有意此寇属乎?”荣对曰:“陛下好生恶杀,诚格于天。此举固在除暴安民,然火炎昆冈,玉石俱毁,惟陛下留意。”上曰:“卿言合朕意,岂以一人有罪,罚及无辜。”即命草敕,遣中官伯力歌及所获胡寇赍往虏中,谕其部落曰:“往者阿鲁台穷极归朕,朕待之甚厚,朕何负于彼而寇掠不止!朕体上帝好生之仁,亦犹冀其或改自新也。今王师之来,罪止阿鲁台一人,其所部头目以下悉无所问。有能敬顺天道输诚来朝,悉待以至诚,优与恩赉,毋怀二三,以贻后悔。”
次长乐镇。杨荣、金幼孜待,上曰:“汉高祖过柏人,虑迫于人。今朕至长乐,思于天下同乐,何时而庶几也!”荣等对曰:“陛下圣志如此,天必助顺矣。”次清镇。即元之应昌路。是日,两重车皆在后,上谕诸将曰:“辎重者,六军所恃以为命。兵法无辎重,无粮食,无委积,皆危道。曹操所以屈袁绍者,先尽其辎重。今诸军皆至而重车在后,尔等独不远虑耶!”遂命分兵接之。
次天马峰,复行数十里。陈懋等遣人奏:“臣等已至答兰纳本儿河,弥望荒尘野草,虏只影不见,疑其遁已久矣。”上遣张辅、王通等分兵山谷大索,仍命懋及金忠前行觇贼。次连秀坡。陈懋、金忠引兵抵白邙山,咸无所遇。以粮尽还。张辅奏:“愿假臣等一月粮,率骑深入,罪人必得。”上曰:“今出塞已久,人马俱劳。虏地早塞,一旦有风雪之变,归途尚远,不可不虑。杨荣、金幼孜言是,卿等且休矣。”次清水源。道傍有石崖,高数十丈。命杨荣、金幼孜刻石纪行曰:“使后世知朕亲征过此也。”
次翠微冈。上御幄殿,凭几而坐。上顾问内侍海寿曰:“计程何日至北京?”对曰:“八月中可至。”上颔之。即而谕荣、幼孜曰:“东宫历涉年久,政务已熟,还京后军国事悉付之。朕惟优游暮年,享安和之福。”荣、幼孜对曰:“殿下孝友仁厚,天下属心,允称皇上付托。”上喜,顾太监马云赐荣、幼孜羊酒。
次苍崖戍,上不豫,下令大营五军将士严部伍,谨哨毋忽。次榆木川。上大渐,遗命传位皇太子。上崩。太监马云等以六师在远外,秘不发丧。密与杨荣、金幼孜议丧事,一遵古礼。含敛毕,载以龙舆,所至御幄朝夕上食如常仪。遗诏赦夏原吉,给还其家。
此北伐之三驾也。帝出塞已久,尚未抵贼巢而士卒多艰。杨荣、金幼孜夙夜私虑,奏言虏已远遁,遂获班师之命,而龙驭上宾矣。尹耕曰:“二祖之御北虏,缓急不同,战守各异何也?太祖之时,北虏初遁,边境未安。王保保等盘据于西土,蛮子沙不丁辈觊伺于东方,而中山、开平之扫除,岐阳、颖国之经略,日不暇给,良亦劳止矣。太祖知穷寇之难尽,兵威之不可不戢也。惩和林之愤,抑请将之请,实开平之戍,城德胜之关,按甲息兵,以须边人之和,谨烽广侦,以伺犬羊之隙,此与汉高白登解围,绝口兵士之意同。而汉高失之于骄盛之时,得之于围困之后,且奉亲之策,宗女就行,金缯岁费,视此为霄壤也。成祖之时,边土又安,虏亦渐炽,兵不可以忘战,将不可以忘兵。成祖知一劳之永逸,牿牛之不可不豫也,集诸路之师,兴三驾之役,寒突豕之胆,空漠北之穴。张皇六师以示威,招来阿鲁以示德,此与汉武下诏复仇鞭挞四夷之意同。而汉武不顾海内之虚耗,兼事西南之不急,且委任将校李陵败降,二师覆没,视此为霄壤也。夫太祖之休息正所以为今日三驾之资,成祖之三驾正所以成前日休养之绩,其旨固无不同也。太祖末年整饰边兵,联络布阵,步兵调集必十五万以上,此何意也?盖将以有为也。成祖班师至翠微冈谓杨荣等曰:“东宫历涉年久,政务已熟,还京以政付之。朕惟优游暮年。”此何意也?盖将以少息也。於戏!驰张文武之道,二祖备之矣。后圣继嗣,值闾阎之困乏,则生养以保民,当士马之盛强,则诘戎以警侮,具有成宪也夫!
洪熙元年,复前户部尚书官原吉在狱时丧母,未克成服,乞赐归葬终制。赐原吉米十石、钞一万贯、胡椒一百斤,命有司治葬事。
宣德三年,永平及山西民张简等自虏中逸归。上谓户部曰:“此皆身陷虏中数年,艰苦多矣。今获来归,可悯也。其令充御马监勇士,给衣粮以优之,仍免其原籍之家差役,著为令。”
上御奉天门。召公侯伯五军都督府谕之曰:“胡虏每岁秋高马肥必扰边,比来边备不审,何以东北诸关隘皆在畿内。今农务将毕,朕将亲历诸关,警饬兵备,卿等整齐士马以俟命。”蹇义、夏原吉、杨士奇等各率其职扈从。敕附马都尉袁容、都御史顾佐等居守。车驾发京师,度潞河,驻跸虹桥。召诸将谕曰:“朕深居九重,岂不自乐,但朝夕思念保民,故为此行。今日渡河,道路所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