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说,而弊事不革,积而至于庆厯,此当变之事也。自韩、范、富公之志不尽行,积弊相仍,极而至于熙宁,此又当变之时也。今观仲淹所上十事,与安石所变之法,合而论之。熙宁二年,遣使察农田水利,亦欲厚农桑也。熙宁三年,立更戍保甲法,亦欲以修武备也。四年更贡举法,亦欲以精贡举也。四月定选人改官条制,亦欲以明黜陟也。十月定奏补注官法,亦欲以抑侥幸也。以至行募役法,亦欲以减徭役也。建三舎法,亦欲以重学校也。均诸路田法,亦欲以均公田也。此是仲淹、安石同处。然国家自艺祖、仁宗,虽有漏缺败壊之处,而未有熟烂腐败之形。庆厯诸公之本 ,杜一隅、补一隙之智也。熙宁大臣,则以一隅之损而颓其四围,以一隙之漏而侵及于堂奥也。安石纷更,惜夫仲淹去则法变,而安石自罢相之后,熙宁七年罢相。安石之身虽去,而安石之法未尝不行。仲淹之法未及一年而变,安石之法至崇宁、大观而愈不变,仲淹得政之浅,而安石得君之专也。仲淹所引之君子未尽用,而安石所教之小人根固盘结而不可去也。妙论。

三司使
景佑元年五月,以程琳为三司使,诏自今三司在职未久,毋得非次更易,琳尤谨出入,禁中有所取,輙奏罢之,内侍言琳专,琳自直于上曰:“三司财赋,皆朝廷有也,臣为陛下惜耳。”上然之。
庆厯二年,王尧臣为三司使,始受命,言于上:“今国与民皆弊耳,在陛下任臣者如何,请自择僚属。”于是辟杜 十余人为判官,后果办治闻。
是岁,取三路未用兵前及用兵后出入财用之数 计以闻。
皇佑二年十二月,三司使田况以今财赋所入多于景徳而岁之所出又多于所入,因上《皇佑 计録》。此段讲义见真宗 计録。
嘉佑四年,以包拯为三司使。初,拯为中丞,弹三司,张方平罢,遂代以宗祈。拯复论祈,以拯代之,避位久之方出。
钱谷之职,非他官比。国初为三司使者,必选计相居之,位亚执政,自为计相,下而副使,又下而判官,至于子司之属,皆通知钱榖,而后除副使;位下待制,恩数同大卿监,各置判官二员,视转运使资序。又有三司判官六员,谓之子司,如磨勘司、冯由司之类。
当时三司皆得自择僚属,三司缺则以副使补之,副使缺则以判官代之,判官缺则选外之转运为之,所以专其职也。自元丰官制既行,户部尚书即昔之三司使也,左右曹侍郎即昔之三司副使也,户部及诸司之郎官即昔之三司判官也,然皆以为迁官之地,簿书之弊,犹不能救,不过按其数而督之,视其籍而収之,况望其较诸道有无、制国用之多寡哉?仁宗朝专其职,熙、丰主财之官迁变不常,更见真宗朝三司讲义。
嘉佑五年五月,以王安石为三司度支判官。安石献万言书,畧曰:“方今患在法度虽多而不合先王之政,所谓法先王之政,亦法其意而已。先王之于人才,教之养之,取之任之,皆有其道。今州县有学而不能长育人才,大学之教诵说课试而已,故虽白首庠序,而不知从政之方,此教之非其道也。方今制禄皆薄,州县之吏月所得钱,多者八九千,少者四五千。今天下常以困穷为患者,殆亦理财未得其道,而有司不能通其变耳。诚能焉,虽增吏禄不足以伤经费,此养之非其道也。驱天下之士使为贤良进士,固有时而得才,然不肖者茍以此进,亦至乎公卿,因使推其类而聚之朝廷,所以多不肖之人,此取之非其道也。今取既不以其道,至于任人,不问其徳之所宜,而问其出身之后先,不论其才之称否,而论其歴任之多少,以文学进者,且使之治财,又使之治狱,又转而使之治礼,宜其人才之难也。夫在其位非其人,而恃法以为治,自古及今未有能治,此任之非其道也。夫教之养之,取之任之,一非其道,则败天下之人才,况兼四者而有之?朝廷有所施为变革,一有流俗侥幸之人不悦而非之,遂止而不敢为。夫法度立则人无独 其幸者,陛下诚有意于天下,则臣愿断之而已。”
安石变法之规模,亦畧见于此书矣,其大意则以立法度、变风俗为急。然安石谓先王之政法其意而已,而安石所立之法,则一一牵合于周礼而畧闗雎、麟趾之意,则其意果合先王乎?安石谓今之人才教之养之、取之任之皆非其道,而安石乃以《新经》、《字说》壊未用之人才,以《检正》、《习学》壊已用之人才,其果能得其道乎?至谓朝廷有所施为变革,一有流俗侥幸之人不悦则止而不能为,此后日勇于去君子、勇于塞人言、勇于任民怨,而为行新法之根本也。
庆厯八年三月,诏翰林学士、三司使、知开封府、御史中丞皆给笔札,即令坐以言时政。
幸龙图天章阁,此即九年三月开天章阁之意也。然至是富公、北范公、西韩公亦在外,时政之所急者,莫急于召此三人而已。

宗正司 睦宗院
景佑三年七月,置大宗正司。前年作睦宗院。
古者大学、小学,合亲疎而并教之,故祖宗世臣兼同姓、异姓而参用之。自汉世无教养之术,而刘徳、刘向之徒为权臣所忌而不用。至魏晋之朝,幽闭宗室,使人不得闻见,麦菽不辨,然后其心始安。可痛也!吾宋亲贤用仁,冠絶前代,然皇族鲜有闻者。置大司正特以统之也;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