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洗心」首卷图说太繁,而「五十学易」之解不无牵强,此其所偏也。若其卦爻注说独能征求象数,使学者知圣人之立言,字字有所根据;而穷极事变,无一不切于伦常日用:此其所以为难也。昔程传以理训「易」,朱子归诸卜筮,其旨尤该。然「易」之为书,原本象数者也;善说「易」者,必当不离于象数。惜乎!古书沦亡,难于引据;任氏所征,皆不失其正,大足为本义之助。故仆谓学「易」者,必有取乎此也。读「洗心」者,于其首卷图说且姑置之;必言图说,则又当读胡东樵「易图明辨」,胜于任氏多矣。至于「礼记」一书,杂取群儒之着述,各有篇段。任氏以朱子有「大学」章句,遂取「礼记」而窜易编次之,甚至「郊特牲」一篇全逸,题名散附于他段;责以变乱古经之咎,复何辞焉!但任氏之意,实师朱子「仪礼经传通解」自为成书,汇分简帙,使修己力行之君子易于贯通焉。至其解义,则穿穴注疏,自悟指归,上契前圣之心源;所谓「天理烂熟」者,岂依门傍户者所可比哉!学者观其梳剔之明而得其会通之妙,则乱丝之治,条理井然;还考原文,照然自在:岂以任氏而弃古哉!「春秋」,所以正伦常也;左氏记其事实,其功大矣。至其义例,则三传皆私己见;胡氏又从而强辨之。数千年来,夫子本经不明于世,至今日而意理始可求也;顾氏之功岂少哉!胡东樵「禹贡」与梅定九「天文」并称绝学,今与顾氏「地理表」合而读之,中原扼要形势,了然于胸;岂非致用之一大端!与方望溪之释「周官」,辄谓王莽、刘歆有所增窜,疑其所可疑而悟其所难悟;微灵皋,孰能之?四君子之读经,皆圣人致知、格物之法;大有功于伦常者也。夫读书之益人也,如五榖、三牲之致其养焉。然五榖有芒榖,而三牲有皮毛;善食者饱焉而气体以充、精力以富,芒壳、皮毛不知其所以弃也。任氏「周易」之病,仅在图说序言;今揭其所短而攻之而弃其所长,是犹见皮毛而恶三牲、指芒壳而訾五榖也。要之,近世君子多言经学;其能读四君子之书者,少矣。阁下以忠信为本、以伦常日用为重,能不致力于是哉!前书繁芜而意有未尽,故复陈之』。
  其作「退谷自警文」曰:『退谷尝读「易」之「系辞」矣,其曰蓍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智;六爻之义易以贡,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曰:异哉!以圣人之德如彼,而其所以自处者如此。故夫子曰:「假我数年,卒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意在斯乎!意在斯乎!是故康节先生称老子得「易」之体,张子房得「易」之用;虽其言之驳,而其旨可思矣。要惟上达之事,小子未之敢测;则且痛自刻责,书以自警也。曰:天下之理,进常不足而退常有余。故进而见者,不如退而藏;进而言者,不如退而默;进而求诸人,不如退而求诸己。汝能见人之善,胡不退而自修;汝能见人之恶,胡不退而自省!汝有诲人之言,不如退而自诲;汝有责人之事,不如退而自责。爱人不亲,汝则退而反其所爱;治人不治,汝则退而反其所治。忿懥未可任,汝盍退以平其气;是非未可定,汝曷退以思其详!汝行既疏,惟退可以寡悔;汝言既易,惟退可以寡尤。汝自见其长,盍退而察焉日:其实有之耶?其益求所进也;汝自悔其罪,盍退而念焉曰:其勿忘矣,其奚以再蹈也!吁嗟乎!喜好欢忻,惟退则见其所蔽;功名富贵,惟退则见其无聊。责有所归,汝速退以自量;道莫吾知,汝姑退以自娱。且夫虚而能容者,莫若榖。深而难测者,榖也;响而斯应者,榖也。皎皎白驹,在彼空榖;其贤之所处乎』!
  先生之学,处处鞭辟近里;而出谋发虑,动彻机宜,仁全义备:壤者使之复完,坠者使之复振。职虽司铎,而地方有事,当道倚之、黉舍赖之,即众庶亦未尝不感而服从之。德盛道通,所谓动人以诚、制事以义者;其先生之谓乎!
  所着有「蛤仔难纪略」、「泉漳治法」及「文集」。
  ——右「学案」,唐监辑。
  --录自「国朝耆献类征初编」卷二百五十八(「僚佐」十)。
  吴奇贵
  吴奇贵,浙江定海人。由行伍,历拔定海镇标左营把总。
  乾隆五十六年,在外洋获盗纪孝等十七名;升镇海营千总。五十八年,升黄岩镇标右营守备。五十九年,署本标游击。六十年,随黄岩镇总兵孙全谋击贼于南韭外洋;首先跃过匪船,连斫二贼,生擒贼首陈言等十七名。嘉义元年,在大陈山外洋获叠次行劫官米之贼首纪梦奇等十三名;升瑞安右营都司。二年二月,随黄岩镇总兵岳玺击贼披山外洋,擒林启忠等十七名。四月,复假商船诱贼至披山外洋,歼毙无算;获郑阿猫,夺盗船一。又驶至大陈山,搜获林阿春等五十三名。三年六月,随定海镇总兵李长庚追贼至黑水洋,擒苏柳等五十六名,并夺贼船、炮械。八月,追贼于普陀洋,夺其船,擒王栋等九名;升江南苏松镇标中营游击。五年,升吴淞营水师参将。
  七年,升福建澎湖水师副将。九年,升金门镇总兵。十年,盗首蔡牵扰台湾,闽浙总督玉德令奇贵配带兵船偕台湾道遇昌探剿。寻以「迁延观望,未能实力缉捕」劾奏,得旨:『吴奇贵身系大员,于海洋匪徒肆扰,自应认真奋勉缉捕。乃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