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务之实,终必有疏处。苟其疏也,则其所自受用,亦恐其不觉而近於佛、老。噫!千圣相传家法,类皆自博至约,而一敬以成其终始。陆学固不可谓不主敬者,而稍坠于径约。既失之径约,则其心宜不周於细微,而其弊容可遏乎?自古高明之士,往往有此。在孔门,则曾点之徒是已。集中屡屡以夫子“欲无言”为说,因子贡之多言,愚以为安知非发於子贡“多学而识之”之后,学将有得之日乎?故尝谓自其次致曲以下,无仰钻瞻忽之劳,则卓尔之见,或非真无,随事精察力行之功,则一贯之命,必不泛及。夫道也者,平平正正,使高明者不得以独骛,其下者可以企及,然后为中庸,而可以主张乎皇极,讵容一毫有我于其间哉?此正统所以独归朱子,而陆氏所就,犹未免为偏安之业也。(《读蜀阜存槁私记》)
省身法

  风光月霁其心胸,海阔天高其器宇,凤毛麟趾其威仪,玉振金声其辞语。
  劝君莫着半点私,终无人不知;劝君莫用半点术,终无人不识。君不见巍巍温公,律身严,与人忠,赤心质神明,素行孚狡童。
  圣贤虽无心占便宜,终则尽天下便宜事都归圣贤做了。彼凡计较目前便宜者,究竟都不得便宜矣。噫!向使王莽而肯为周公,曹操而肯为文王,亦孰得而禦之?然恶木在先除根,彼其素所畜者危矣。噫!
  德之威人也,重矣哉!诚之鑑物也,豫矣哉!是皆不劳而得者也,故君子贵知务。
  必使小人不忍以其所为,而疑我之为之也,乃为信於人。
  毋徒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也,只似尔七八尺之身,即此目前一启齿、一蹂足,皆道所存。
  程先生每教人静坐,李先生亦教人静坐,以验夫喜怒哀乐之未发时气象为何如。此法可以养心,可以养气,可以照万物,而处之各得其宜,实得造化之机。
  培夜气,引旦气,善用其气,造化在我而已矣。
  莫虚劳着步,莫虚放出声,久之自闲适,荡荡复平平。
  宇宙之间三不朽,身心之外悉皆虚,言出于尔,尔忘之乎?尔今年几何矣?
  程子曰:“君子之志,所虑岂止在一身?直虑及天下千万世;小人之虑,一朝之忿,曾不遑恤其身。”噫!清不肖,亲尝为小人之事矣。程子斯言可念也。
  乐莫乐於日休,忧莫忧於多求。古之人虽疾雷破山而不震,虽货以万乘而不酬,惟胸中一点堂堂者,常有以砥柱於中流。
  胡五峰云:“知人之道,验之以事,而观其辞气。从人反躬者,鲜不为君子;任己盖非者,鲜不为小人。”噫!尔尚敬尔心术,慎尔行事,而和厚尔辞气,检点之功有一之未至,将不逃人於明目之一照,而为远近之所嗤议。而况人心有神,虽非明者亦未易欺!
  器量要宏,识见要精,趣味要清。
  服食常温,一体皆春,心气常顺,百病自遯。
  周子之机,超凡之梯,张子之豫,作圣之据,程、朱之敬,立身之命。敬以立身,实地斯存,豫以作圣,吾计始定,几以超凡,一跃入关,名三实一,静虚动直。
  山居不欠薪,舟行不欠水,更有便於是,人心不欠理。吁嗟!人心兮不欠理,我欲仁,斯仁至。惜也早,不知滋味,逮血气之力衰,而义理之念回兮,年将暮矣,不及今而畜三年之艾兮,七年病竟何时而起矣!
  戒尔重其言,言欲亮而贞,出於我不重,则人之听之也轻。惟古之圣贤兮,率然只语达天声,垂之后世而为经。
  善言者自简,善应者自定。君不见钟不叩则不鸣,水不止则不莹。
  长注念於远大,而实地则在乎目前,夫惟能践实地於目前,是以垂声光於绵绵,而可以上报乎君亲师,与夫先圣先贤。
  有道德者必不多言,有信义者必不多言,有才谋者必不多言,惟见夫细人、狂人、佞人,乃多言耳。夫未有多言而不妄者也。
  澄其心於渊莹之天,奉其身於光明之地,言则无一字之遗,而亦无一字之赘,动则如万钧之弩,一发便中其机。会此,盖古之人也。
  以笃实信天下,以大节竦天下,以器量包天下,以学识周天下,以规模驾天下,以实才猷实事业副天下。呜呼!岂不真烈烈然大丈夫哉!
  若是真学问文章,须见於威仪之际,与夫日用之常。若是真道德性命,须见於治家之法,与夫当官之政。不然,徒皇皇於多故,而在身无受用之实,在心无洒落之趣,真是博学之小人,而词章之儿竖尔。危哉!
  格天之功,兴於衽席,溺身之悔,误於词章。
  若能做好人,仇家不得嗔,不能做好人,朱、均无至亲。

太常潘南山先生府

  潘府号南山,浙之上虞人。弘治辛丑进士。累官至提学副使,终养不出。后以荐陞太仆寺少卿,改太常寺,致仕。嘉靖五年六月癸酉卒。先生性至孝,尝疏请行三年之丧。又上圣学渊源、中兴治要诸疏。故事四品有祭无葬,上以其孝行特给之。子刘子议以先生配享尹和靖。按先生正当文成讲学之时,当有往来问难,而今不可考见矣。
素言

  人得天地正气以生,直养之曰正学,顺行之曰正道。养之弗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