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乎?登降作止饮食不辞焉,人皆以为非也,荣以爵而不辞焉,人不以为非也。非其小而不非其大,何也?
  治己必先治心,心者舟之柁也,欲正其舟,而不正其柁,可乎?
  伯恭居丧授徒,子静极以为非,今日便子静在,恐亦不敢以为非也。
  居丧须避嫌疑,不可自信而已。古人之受汙者,多以此,人或以是汙之,亦无路分说也。
  进善无足处,有足便小了。臧否人物,此是一件不好勾当。称善虽是美事,然必见得透,恐为伪人所罔。
  所以为圣贤,不必删述定作,如孔子折衷群圣,以垂宪万世也。不过求之吾心,致慎於动静语默、衣服饮食、五伦日用,以至辞受取舍、仕止久速,无不合乎圣贤已行之成法而已。
  君子视人犹己,以义处己,不以义处人,非君子之道也。
  流俗虽不美,而天下未尝无正人,天下未尝无正论,此固人心之所以不死,而天道之所以扶持斯世者也。
  君子之学,持静之本,以存其虚,防动之流,以守其一。虚则内有主而不出,一则外有防而不入,则物不交於我矣。物不交於我,则我之所以为我者,非人也,天也。
  或曰刚折而柔存,此非知刚者也。天不刚乎?地不柔乎?地有陷而天未尝坠,不刚者存而柔者堕乎?山止也,水流也,山刚而水柔,不刚者存而柔者去乎?齿之折者,刚之无本者也,发附於头颅,头颅存而毛发去者何也?
  诚曷终乎?土可入,诚不可得而息也。入土斯已矣,诚曷不息也?所谓生也,守之以死,死则终,诚不可得而息也。
  所见专则守固。
  与其以一善成名,宁学圣人而未至。

文懿章枫山先生懋

  章懋字德懋,金华兰谿人。成化丙戌会试第一。选庶吉士,授编修。与同官黄仲昭、庄昶谏上元烟火,杖阙下,谪知临武。历南大理评事,福建按察司佥事,考绩赴吏部,乞休。冢宰尹旻曰:“不罢软,不贪酷,不老疾,何名而退?”先生曰:“古人正色立朝,某罢软多矣。古人一介不取,视民如伤,某贪酷多矣。年虽未艾,鬚鬓早白,亦可谓老疾矣。”遂致仕。林居二十年,弟子日进,讲学枫木菴中,学者因曰枫山先生。弘治中,起为南京祭酒,会父丧,力辞。廷议必欲其出,添设司业,虚位以待之。终制就官,六馆之士,人人自以为得师。正德初致仕。转南京太常、礼部侍郎,皆不起。嘉靖初,以南京礼部尚书致仕。是岁辛巳除夕卒,年八十六。赠太子太保,谥文懿。其学墨守宋儒,本之自得,非有传授,故表里洞澈,望之庞朴,即之和厚,听其言,开心见诚,初若不甚深切,久之烛照数计,无不验也。以方之涑水,虽功业不及,其诚实则无间然矣。金华自何、王、金、许以后,先生承风而接之,其门人如黄傅、张大轮、陆震、唐龙、应璋、董遵、凌瀚、程文德、章拯,皆不失其传云。
语要

  人形天地之气,性天地之理,须与天地之体同其广大,天地之用同其周流,方可谓之人。
  学者须大其心胸,盖心大则万物皆通。必有穷理工夫,心才会得大。又须心小,心小则万理毕晰。必有涵养工夫,心才会得小。不至狂妄矣。
  或劝以著述,曰:“经自程、朱后不必再註,只遵闻行知,於其门人语录,芟繁去芜可也。”
  《桃符诗》:“正要鬼神司屋漏,何须茶垒卫门庭。”
  每讲“伯夷、叔齐饿首阳之下,民到於今称之”之语,便自警拔。
  格君心,收人才,固民心,然后政事可举。
  惟唐、虞、三代皆圣人致中和而参赞,下此一泰一否,为气运所推荡耳。
  穷理,自进退辞受之节,分明不苟始。
  居敬於专一上见功。
  应璋问学,先生曰:“勉斋真实心地,刻苦工夫,八字尽之矣。”
遗事

  诸子皆亲农事,邑令来见,诸子辍耕跪迎。先生官祭酒,其子往省,道逢巡检笞之,知而请罪,先生笑曰:“吾子垢衣敝履,宜尔不识,又何罪焉!”
  太宰唐渔石出入徒步,人以为言,渔石曰:“枫山先师致政归,祇是步行。自后朴菴拯、竹涧潘希曾两侍郎俱守此礼,吾安敢违耶?”
  枫山祖居渡渎,距城十五里,当事至兰谿者,必出城访之。至则一饭雞黍数豆,力不能办,多假借於族人。其后迁居城中,小楼二间,卑甚。先生宴坐其间,每作文时,绕行室中,其冠往往触樑垫角,先生不知也。
  先生田祇二十亩,而家人十口,岁须米三十六石,所入不足当其半,则以麦屑充之。
  宅后为天福山,一日勾人者过其门,其人奔入,取道至山而去,手力疑为先生家匿之,先生即令其遍索,不得,手力亦从后门去。先生与夫人略不动色。
  每岁宴其门人二次,清明冬至,祭祀之餕也。两人共一席,有不至者,先生自专一席。若门人续至,专席已罄,则夫人自出益之。朴菴先生之姪也,其质朴略相似。先生闻其归家,尚有赢俸,即为不乐。朴菴亦有惭色。
原学

  人生而静之谓性,得乎性而无累於欲焉之谓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