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求心性,却将天地生生之机灭减分数。良知一拈万到,本末具举,但以溷扰成习之心,落事落识。机关已熟,种种牵障。从真上起弊,弊上起救,救上复起弊,弊上复起救,救弊拗横时,真妄杂出。信于直内,其势必至拗己;信于非之而不顾,其势必至违众;信于调停,其势必至陪奉世情。其曰人人完具,乃儱侗颟顸话,则有致之之功,所宜勉力。
  人之过,他人难言,惟自省自知之。然知过亦难言,所见未定,必起意识,便眩是非,擅出异同。改过亦难言,有改而除其召致之原,有改而窜其形迹之表,有改而移其蹈历之路,惟除原乃是真改。文过亦难言,世以掩饰为文,不知意之所便,资所近似,体段威仪,不著不察,皆所以文之欲。闻过亦难言,子路喜闻过,先笃于为学,放心虚理明,声入而心通,若劈头闻来,也无用。是以欲求言过,必先尽事,有必有事焉,然后可酌忘助。
  知最活,凝于德则为真知,逐于物则为识神,故工夫在于止。
  齐治平,乃修身之所在。心则身之主宰。然心太虚,不能施力,则感应处可以表见,是为意。这感应从何来?心虚则生灵,曰知。有物一触,其灵毕照,于是因其物感,以此灵照而应之,则格致之功尽。感应实得其理,而主宰者是正矣。
  悟与见,毫厘千里,見也得悟狀,悟亦類見幾,只悟从全体上呈露,见却透得一路。即此一路,已谓通髓彻骨,但非寂然本体,与观会大法,所以不能遂通,不能行其典礼。推原病根,毕竟是心不虚。认得虚为悟体,乃不落揣摩。又或于悟起病,以儱侗标认大意,于条理处不照顾,终堕潦草,并无见解之用。故悟亦靠不得,学然后知不足,是认虚之学,方可得真悟。
  问“理一分殊”,曰:”一是理真,真是一条路,无杂二三,所以分定,不得不殊,岂容假借增损?若以私智穿凿,不立纯体,便厚薄高下大小倒置,随在不停当。有谓理虽一而分实殊者,专重分上,将何处作把柄去殊得?有谓理则一分则殊者,是两重临境,当感如何互相下手?有谓分虽殊而理惟一者,专重理上,或堕儱侗虚见。圣人心体纯粹至善,所以其几之动,随处以时出之。盖形见处是分殊,主宰处是理一,两者当时同有。”
  问:“合著本体方是工夫,做得工夫方识本体。如何?”曰:“两言亦须善体。天生人,心性有善无恶,乃其大概。中间见在分量器局,又各各不同,能进而求之,日新深造,所以本等体段,原无一物可见,只从实践彻悟处便是。若不用功,本体即不呈露,若践不实、悟不彻,虽有浪讲虚解,本然之体亦漫乎无具。故即人工夫所在这些,才可名本体这些,岂得先有本体,将工夫去合?又先有工夫,复去见著一个本体?”
  问:“不忍不为,达之所忍所为,如何达?”曰:“学者实落下手。若待推而达之,不几于劳扰而缀凭之乎?善学之法,须直截发动真机,就事运诚,随事正感,岂可因我明处,豫先作念,推到不明上?或因不明处,追考原初明的来作样子?此是孟子指点人身真机,处处完具,只被私欲间隔,有能有不能。若能处处不为私欲间隔,如明处作为,无有不能为者,非谓必待比拟推广然后可能。”
  倭患亟,会城集议。先生曰:“今日所以久无成功者,只少一段事。”众问云何,曰:“只有不杀倭子的心,便可万全。”众笑其迂。曰:“此却是实理。人生作事,直须从造化算来,今日种种设计,都是无头勾当。初启衅端,原因国家德脉不贯通,迄今出战,亦须洁净打叠心地,一片不忍生民之意,以为取胜根基,才不破绽。若惟以杀为事,乃是倚靠宇宙间戾气,纵一时得胜,亦非仁义之师,况不可必乎?即如天之雷霆,岂脱了大造生生做出来?”
  先生之侄欲为贾,困于无资,先生令其访众贾,能自具本者几何。侄复命曰:“十无二三。”先生曰:“富者藉人以为贾,其求贾也,甚于贾者之求资也。而贾者每不称富者之求,以无信也。子不必忧资,忧不能信耳。”
  凡人日用云为,未必无知做出来,只是习熟见闻之知,非德性之知,毕竟为不知而作。从早至晚,如作揖吃饭著衣,七八都由罔昧举动。若真真肚子里陶铸无几,及干涉重务,虽或经心一番,却又从闻见之知上打发,将平昔与友朋深考力辨的放在一边。如此学问,虽万千也无用。
  道理平平妥妥,可知可行,至简至易,中庸其至矣乎。只是日用常行中而庸者,便为极至道理,人却不肯知不肯行,看做天来大海样深的。殊不知这个天则昭然自在,乃因骄性起便飞扬而上,吝心起便卑堕而下,躁心起便纵放而前,怠心起便廓落而后,侵心起便攘攘而右,怯心起便委顺而左,奇心起便索隐行怪,巧心起便机械变诈,所以中庸不可能。若种种心俱泯,即是平平妥妥的,即是察乎天地。
  耳目口鼻四肢为形,视听言动持行为气,聪明睿知恭重为神,所以运聪明睿知恭重为魂,所以定视听言动持行为魄。魂属阳,魄属阴,孤阴易敝,有阳魂以载阴魄,然后能胜于用。常人只是魄来载魂,非魂之载魄也。
  道理难以名状,不得已而强名曰太极,然而未尝言理为太极也,亦未尝言道为太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