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化育之源,不知更欲反之于何地﹖而又何性之可直,何命之可至乎﹖若如其说,则『保合太和』一句无所用矣。」

  古之君子,患性之难见也,故以可见者言性。以可见者言性,皆性之似也。

  朱子曰:「古之君子,尽其心则知其性矣,未尝患其难见也。其言性也,亦未尝不指而言之,非但言其似而已也。且夫性者,又岂有一物似之,而可取此以况彼邪﹖然则,苏氏所见,始徒见其似者,而未知夫性之未尝有所似也。」

  君子日修其善以消其不善,不善者日消,有不可得而消者焉。小人日修其不善以消其善,善者日消,有不可得而消者焉。夫不可得而消者,尧、舜不能加焉,桀、纣不能逃焉,是则性之所在也。又曰:「性之所在,庶几知之,而性卒不可得而言也。」

  朱子曰:「苏氏此言,最近于理。前章所谓性之所似,殆谓是邪﹖夫谓:『不善日消,而有不可得而消者』,则疑若谓夫本然之至善矣。谓『善日消,而有不可得而消者』,则疑若谓夫良心之萌櫱矣。以是为性之所在,则似矣。而苏氏初不知性之所自来,善之所从立,则其意似不谓是也,特假于浮屠『非幻不灭,得无所还者』而为是说,以幸其万一之或中耳。是将不察乎继善成性之所由,梏亡反复之所害,而谓人与犬羊之性无以异也,而可乎﹖夫其所以重叹性之不可言,盖未尝见所谓性者,是以不得而言之也。」

  圣人以为犹有性者存乎吾心,则是犹有是心也。有是心也,伪之始也,于是又推其至者,而假之曰命。命,令也,君之命曰令,天之令曰命。性之至者,非命也,无以名之,而寄之命耳。

  朱子曰:「苏氏以『性存于吾心,则为伪之始』,是不知性之真也。以『性之至者,非命而假名之』,是不知命之实也。如此,则是人生而无故有此大伪之本,圣人又为之计度隐讳,伪立名字以弥缝之,此何理哉!此盖未尝深考夫《大传》、《诗》、《书》、《中庸》、《孟子》之说,以明此章之义,而溺于释氏『未有天地,已有此性』之言,欲语性于天地生物之前,而患夫命者之无所寄,于是为此说以处之,使两不相病焉耳。使其诚知性命之说矣,而欲语之于天地生物之前,盖亦有道,必不为是支离淫遁之辞也。」

  死生寿夭,无非命者,未尝去我也,而我未尝觉知焉。圣人之于性也,至焉,则亦不自觉知而已矣,此以为命也。又曰:「命之与性,非有天人之辨也,于其不自觉知,则谓之命。」

  朱子曰:「如苏氏之说,则命无所容。命无所容,则圣人所谓至命者,益无地以处之,故为是说以自迷罔,又以罔夫世之不知者而已。岂有命在我,而不自觉知,而可谓之圣人哉!苏氏又引《文言》利贞性情之文,傅会其说,皆非经之本旨,今不复辩。」

  首出庶物,万国咸宁。至于此,则无为而物自安矣。

  朱子曰:「此言圣人体利贞之德也。苏氏说无病,然其于章句有未尽其说者。」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阴阳果何物哉﹖虽有娄、旷之聪明,未有能得其髣者也。阴阳交然后生物,物生然后有象,象立而阴阳隐,凡可见者,皆物也,非阴阳也。然谓阴阳为无有,可乎﹖虽至愚,知其不然也。物何自生哉!是故,指生物而谓之阴阳,与不见阴阳之髣而谓之无有,皆惑也。

  朱子曰:「阴阳盈天地之间,其消息阖辟,终始万物,触目之间,有形无形,无非是也。而苏氏以为,『象立而阴阳隐,凡可见者,皆物也,非阴阳也』,失其理矣!达阴阳之本者,固不指生物而谓之阴阳,亦不别求阴阳于物象见闻之外也。」

  圣人知道之难言也,故借阴阳以言之曰,一阴一阳之谓道。一阴一阳者,阴阳未交,而物未生之谓也。喻道之似,莫密于此者矣。阴阳一交而生物,其始为水。水者,无有之际也,始离于无而入于有矣。老子识之,故其言曰:「上善治水。」又曰:「水几于道。」圣人之德,虽可以名,而不囿于一物,若水之无常形,此善之上者,几于道矣,而非道也。若夫水之未生,阴阳之未交,廓然无一物,而不可谓之无有,此真道之似也。

  朱子曰:「一阴一阳,往来不息,举道之全体而言,莫着于此者矣。而以为借阴阳以喻道之似,则是道与阴阳各为一物,借此而况彼也。阴阳之端,动静之机而已,动极而静,静极而动,故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未有独立而孤居者,此一阴一阳所以为道也。今曰『一阴一阳者,阴阳未交,而物未生』,『廓然无一物,不可谓之无有者,道之似也』,然则,道果何物乎﹖此皆不知道之所以为道,而欲以虚无寂灭之学,揣摹而言之,故其说如此。」

  阴阳交而生物,道与物接而生善;物生而阴阳隐,善立而道不见矣,故曰:「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见道而谓之仁,知者见道而谓之知,夫仁知,圣人之所谓善也。善者,道之继,而指以谓道则不可。今不识其人而识其子,因之以见其人则可,以谓其人则不可,故曰:「继之者善也。」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