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具者性也。性非性也,其所原者天也。天之所以为天,我之所以为身也,然则我之身,非人也,天也。

  庸者,常而不易之理,然不可以一定求也。庸因中以为体,中因时以为用。昔之过也,今为不及。彼之不及也,此为过。随时屡易而不可常者,中也。夫理之常而不易,正以屡易而不可常之故。一定,则恶能常而不易哉!铢两不易,衡之常也,胶其权则奚取﹖然则权之前却无常,衡之所以有常也。时中之谓庸,盖如此。

  或问立之义曰:「定脚之谓立,动脚则非立矣。」此一义也。可与立者,谓行到此处,立定脚跟,更不移动,故先儒以守之固释之。三十而立,立于礼之立,并同。竖起之谓立,放倒则非立矣,此又一义也。《孝经》所谓立身行道,名立于后世;《左传》所谓立德立功立言;臧文仲其言立之立,并同。

  敬者心之一。

  主于天理则坚,徇于人欲则柔。坚者,凡世间利害祸福、富贵贫贱举不足以移易其心。柔,则外物之诱仅如毫毛,而心已为之动矣。

  百家谨案:所谓水不能濡,火不能爇,天理是也,非特坚而已。

  夫学,孰为要﹖孰为至﹖心是已。天之所以与我,我之所以为人者,在是。不是之求而他求焉,所学何学哉!圣门之教,各因其人,各随其事,虽不言心,无非心也。孟子始直指而言先立乎其大者。噫,其要矣乎!其至矣乎!邵子曰:「心为太极。」周子曰:「纯心要矣。」张子曰:「心清时,视明听聪,四体不待羁束而自然恭敬。」程子曰:「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约之使入身来。」此皆得孟子之正传者也。

  予观四子言志,而圣人独与曾点,何哉﹖三子皆言他日之所能为,而曾点但言今日之所得为。期所期于后,不若安所安于今也。夫此道之体,充满无毫毛之缺;此道之用,流逝无须臾之停,苟有见乎是,则出王游衍皆天也。素其位而行,无所愿乎外,夫子之乐,在饭疏饮水之中,颜子之乐,虽箪瓢陋巷而不改也。邵子曰:「在朝廷行朝廷事,在林下行林下事。」其知曾点之乐者与。凡人皆当志于圣,逊弟一等而为第二等,比于自暴自弃。

  始终一信,中允而外谅,然后无愧于古人务实之学。

  夫子生知安行之圣,未尝不思。思而弗得弗措者,子思所以继圣统也。子思传之孟子,以心官之能思,而先立乎其大,实发前圣不传之秘、至汝南周氏,直指思为圣功之本,有以上接孟氏之传,而关西之张、河南之程,其学不约而同,可见其真得孔圣传心之印。

  见孺子入井,恻然不忍,于心从何而萌﹖闻犬马呼己,能艴然不受,是心从何而起﹖举世伥伥,如无目之人,坐无烛之室,金玉满堂,而冥然莫知其有此宝也。傥能感前圣之所已言,求吾心之所同得,而一旦有觉焉,譬如目翳顿除,烛光四达,左右前后,至宝毕见,皆吾素有,不可胜用也。

  约爱、恶、哀、乐、喜、怒、忧、惧、悲、欲十者之情,而归之于礼、义、仁、智四者之性,所以性其情,而不使情其性也。

  敬则心存,心存而一动一静皆出于正。仁义礼智之得于天者,庶其得于心而不失矣乎!

  昔赵清献公日中所为,夜必告天;司马文正公平生所为,皆可语人。如欲日新乎﹖每日省之,事之可以告天、可以语人者为是;其不可告天、不可语人者为非。非则速改。昨日之非,今日不复为也。日日而省之,日日而改之,是之谓日日新,又日新。

  纯乎天理之实为诚,徇乎人欲之妄为不诚。惟能以天理胜人欲,一念不妄思,一事不妄行,仰无所愧,俯无所怍,庶几其诚乎!穷物理者,多不切于人伦日用;析经义者,亦无关于身心性情,如此而博文,非复如夫子之所以教,颜子之所以学者矣!

  孔门弟子问夫子所志,曰老安、少怀而信朋友。是使之一一皆得其所也。三者之人,欲其无一之不得其所,故曰圣人之心犹天也。若夫自处其身于无过之地,而视人之得其所、不得其所若无与于吾事然,是则杨朱为我之学,而圣贤之所深辟也。

  时不同,为其时之所可为者而已;位不同,为其位之所当为者而已。

  (梓材谨案:此下有一条,移入《象山学案》。)

  仁,人心也,然体事而无不在。专一于心,而不务周于事,则无所执着,而或流于空虚。圣贤教人,使其随事用力,及其至也,无一事之非仁,而本心之全德在是矣。

  凡丧,礼制为斩齐功缌之服者,其文也;不饮酒,不食肉,不处内者,其实也。中有其实,而外饰之以文,是为情文之称。徒服其服而无其实,则与不服等耳。虽不服其服而有其实者,谓之心丧。心丧之实,有隆而无杀;服制之文,有杀而有隆,古之道也。

  三纲二纪,人之大伦也。五常之道也,君为臣之纲,其有分者义也;父为子之纲,其有亲者仁也;夫为妻之纲,其有别者智也。长幼之纪,其序为礼,朋友之纪,其任为信,之二纪者,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