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熟则食;不熟则食糠核菜茹,处之泰然;有余即以分族人及诸生之贫者。人有所遗,一毫非义,弗受也。姚枢尝被召入京师,以其雪斋居先生,命守者馆之,拒不受。庭有果熟,烂堕地,童子过之,亦不睨视而去。

  庚申,上即位,应诏北行,至上都,入见,问所学,曰:「孔子。」问所见,曰:「虚名无实,误尘圣听。」问所能,曰:「勤力农务,教授童蒙。」问科举何如,曰:「不能。」上曰:「卿言务实,科举虚诞,朕所不取。」留七月还燕。

  平章王文统以言利进,姚、许辈入侍,每言治乱休戚,必以义为本,文统患之。窦默又日于帝前排文统学术不正,遂疑先生与默为表里,乃奏枢为太子太师、默为太子太傅、先生为太子太保,阳示尊礼,内实摈使疏远。默以屡攻文统不中,欲以东宫避祸,与枢同拜命,将入谢,先生曰:「此不安于义也。且礼,师傅与太子位东西乡,师傅坐,太子乃坐,公等度能复此乎﹖否则,师道自我废也。」乃相与怀制立殿下,五辞得免,改先生国子祭酒。明年,谢病以归。

  帝以先生多病,令五日一至省。四年听归。踰年,复召赴阙,与太常徐世隆定朝仪。仪成,帝临观,甚悦。又诏与太常刘秉忠、右丞张文谦定官制。先生历考古今分并统属之序,举省部院台郡县与夫后妃储藩百司所联属统制定为图,奏之。命集公卿议省院台行移之体,先生曰:「中书佐天子总国政,院台宜具呈。」时商挺在枢密,高鸣在台,皆不乐,欲定为咨禀,因大言以动先生曰:「台院皆宗亲大臣,若一忤,祸且不测。」先生曰:「吾论国制耳,何与于人!」遂以其言质帝前。帝曰:「朕意亦与衡合。」未几,阿合马领尚书省六部事,大臣多阿附之,先生每议,必正色不少让。其子忽辛有同签枢密院之请,先生执奏曰:「国家事权,兵民财三者而已。今其父典民与财,子又典兵,不可。」帝曰:「卿虑其反邪﹖」对曰:「彼虽不反,此反道也。」阿合马由是衔之,亟荐先生宜在中书,欲因事中之。俄除中丞,先生屡入辞。帝命左右掖先生出,及阈,还奏曰:「陛下命臣出省邪﹖」帝笑曰:「出殿门耳。」

  从幸上京,讹列阿合马专权罔上、蠹政害民诸事,不报,因谢病,请解机务。帝恻然,召其子师可入,谕举官自代。先生奏曰:「用人,天子大柄,臣下泛论其贤则可,若授之以位,则当断自宸衷,不可使臣下有市恩之渐。」帝久欲开太学,会先生求罢益力,乃从其请。十三年,诏王恂定新历。恂言历家知数而不知理,宜得衡专领,乃以前官兼领太史院事。召至京,先生谓:「冬至者,历之本,而求历本者在验气。今所用宋旧仪,自汴迁至大都,已自乖舛,加之岁久,规环不。」乃与太史令 郭守敬等新制仪象圭表。十七年,历成,上之,赐名曰「授时历」,颁天下。

  丞相安童一见先生,语同列曰:「若辈自谓不相上下,盖什百与千万也,是岂矰缴之可及邪﹖」王盘气概一世,少所与可,独见先生曰:「先生神明也!」

  (梓材谨案:此下有一条,移附《张忠宣传》后。)

  先生入院,恩眷逾隆,上每北还,必问安否,病则赐药赐杖。至是入见,皆跪奏,上令先生起,赐坐劳问。

  病甚,医者诊之曰:「偏阴偏阳谓之疾,今六脉皆平,先生其稍瘳乎﹖」先生曰:「久病而脉平者,不治。吾殆将不起矣!」适仲春祭祀,力疾奠献。既彻,曳杖于门曰:「予心怦怦然。」瞑目坐,久之,曰:「死生何异﹖人精神能有几﹖世事何时穷﹖」遂发叹,歌朱子所撰歌,奄然而逝。先生尝语子师可曰:「我平生虚名所累,竟不能辞官,死后慎勿请谥立碑,但书许某之墓,使子孙识其处,足矣。」

  先生著述,曰《小学大义》,乃在京兆教学者口授之语;曰《读易私言》,是五十后所作;曰《孟子标题》,尝以教其子师可;曰《四箴说》、《中庸说》、《语录》等书,乃杂出众手,非完书也。

  先生自得《小学》,则主此书以开导学者。尝语其子曰:「《小学》、《四书》,吾敬信如神明,能明此书,虽他书不治可也。」

  先生自诣学,家事悉委其子,凡宾客来学中者,皆谢绝。尝谓:「学中若应接人事,诸生学业必有所荒。」日令家具早午膳,以老疾,日西不复食。

  先生说书,章数不务多,唯恳款周折。见学者有疑问,则喜溢眉宇。又尝曰:「教人与用人正相反,用人当用其所长,教人当教其所短。」又言:「学者治生,最为先务,苟生理不足,则于为学之道有所妨。彼旁求妄进,及作官谋利者,殆亦窘于生理所致。士君子当以务农为生。商贾虽逐末,果处之不失义理,或以姑济一时,亦无不可。」

  王鹿庵为像赞曰:「气和而志刚,外圆而内方,随时屈伸,与道翱翔。或躬耕太行之麓,或判事中书之堂,布褐蓬茅不为荒凉,珪组轩冕不为辉光。虚舟江湖,晴云卷舒,尚友千古,谁与为徒﹖管幼安、王彦方、元鲁山、阳 道州,盖异世而同符者也。」

  □□□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