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老氏之学明矣。周子《通书》与二程言论,绝不见无极二字,此知三公盖已知无极之说为非矣。」(梓材案:原本此下复「以晦翁之高明」二十四字,删之。)此象山所以反复不已也。

  附录

  徐子宜与先生同赴南宫试,论出天地之性人为贵。试后,先生曰:「某欲说底,却被子宜道尽。但某所以自得受用底,子宜却无。」曰:「虽欲自异于天地,不可也。此乃某平日得力处。」

  四明杨敬仲,时主富阳簿,摄事临安府中,始承教于先生。乃反富阳,先生过之,问「如何是本心」。先生曰:「恻隐,仁之端也。羞恶,义之端也。辞让,礼之端也。是非,智之端也。此即是本心。」对曰:「简儿时已晓得,毕竟如何是本心﹖」凡数问,先生终不易其说。敬仲亦未省。偶有鬻扇者讼至于庭,敬仲断其曲直讫,又问如初。先生曰:「闻适来断扇讼,是者知其为是,非者知其为非,此即敬仲本心。」敬仲大觉,忽省此心之无始末,忽省此心之无所不通。先生尝语人曰:「敬仲可谓一日千里。」

  居象山,多告学者云:「女耳自聪,目自明,事父自能孝,事兄自能弟,本无欠阙,不必他求,在自立而已。」

  一夕步月,喟然而叹。包敏道侍,问曰「先生何叹!」曰「朱元晦泰山乔岳,可惜学不见道,枉费精神,遂自担阁,奈何﹖」包曰:「势既如此,莫若各自著书,以待天下后世之自择。」忽正色厉声曰:「敏道,敏道!恁地没长进!乃作这般见解!且道天地间有个朱元晦、陆子静,便添得些子﹖无了后,便减得些子﹖」

  詹子南方侍坐,先生遽起,子南亦起,先生曰:「还用安排否﹖」

  先生举「公都子问『钧是人也』」一章云:「人有五官,官有其职,子南因思是便收此心,然惟有照物而已。」他日侍坐先生,无所问。先生谓曰:「学者能常闭目亦佳。」某因此无事则安坐瞑目,用力操存,夜以继日,如此者半月。一日下楼,忽觉此心已复澄莹中立,窃异之,遂见先生。先生目逆而视之,曰:「此理已显也。」某问先生:「何以知之﹖」曰:「占之眸子而已。」因谓某:「道果在迩乎﹖」某曰:「然。昔者尝以南轩张先生所类洙泗言仁书考察之,终不知仁。今始解矣。」先生曰:「是即知也,勇也。」某因言而通。对曰:「不惟知、勇,万善皆是物也。」先生曰:「然。更当为说存养一节。」

  朱济道说:「前尚勇决,无迟疑,做得事。后因见先生了,临事即疑,恐不是,做事不得。今日中,只管悔过惩艾,皆无好处。」先生曰:「请尊兄即今自立,正坐拱手,收拾精神,自作主宰。万物皆备于我,有何欠阙﹖当恻隐时自然恻隐,当羞恶时自然羞恶,当宽裕温柔时自然宽裕温柔,当发强刚毅时自然发强刚毅。」

  有学者终日听话,忽请问曰:「如何是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答曰:「吾友是泛然问,老夫却不是泛然答。老夫凡今所与吾友说,皆是理也。穷理是穷这个理,尽性是尽这个性,至命是至这个命。」

  临川一学者初见,问曰:「每日如何观书﹖」学者曰:「守规矩。」欢然问曰:「如何守规矩﹖」学者曰:「伊川《易传》、胡氏《春秋》上蔡《论语》、范氏《唐鉴》。」忽呵之曰:「陋说!」良久,复问曰:「何者为规﹖」又顷问曰:「何者为矩﹖」学者但唯唯。次日复来,方对学者诵「《干》知大始,《坤》作成物。《干》以易知,《坤》以简能」一章毕,乃言曰:「《干》《文言》云:『大哉,干元!』《坤》《文言》云:『至哉,坤元!』圣人赞《易》,却只是个简易字。」道了,目学者曰:「又却不是道难知也﹖」又曰:「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顾学者曰:「这方唤作规矩。公昨日道甚规矩!」

  语仲显云:「风恬浪静中,滋味深长。」

  或有讥先生之教人,专欲管归一路者。先生曰:「吾亦只有此一路。」

  朱、吕二公话及九卦之序,先生因亹亹言之。大略谓「《复》是本心复处,如何列在第三卦,而先之以《履》、《谦》﹖盖《履》之为卦,上天下泽。人生斯世,须先辨得俯仰乎天地,而有此一身,以达其所履。其所履有得有失,又系于谦与不谦之分。谦则精神浑收聚于内,不谦则精神浑流散于外。惟能辩得吾一身所以在天地闲举措动作之由,而敛藏其精神,使之在内而不在外,则此心斯可得而复矣。次之以常固,又次之以损益,又次之以困,盖本心既复,谨始克终,曾不少废,以得其常而至于坚固。私欲日以消磨,天理日以澄莹,而为益,虽涉危蹈险,所遭多至困,而此心卓然不动,然后于道有得,左右逢其原,如凿井取泉,处处皆足。盖至于此,则顺理而行,无纤毫透漏,如巽风之散,无往不入,虽密房奥室,有一缝一罅,即能入之矣」。二公大服。

  或问先生之学,当来自何处入。曰:「不过切己自反,改过迁善。」

  一学者自晦翁处来,其拜跪语言颇怪。每日出斋,此学者必有陈论,应之亦无他语。至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