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工夫,只管要快捷方式,去意见,只恐所谓去意见者,正未免为意见也。圣人教人,如一条大路,平平正正,自此直去,可以到圣贤地位。只是要人做得彻。做得彻时,也不大惊小怪,只是私意剥落净尽,纯是天理融明尔。」又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圣人做出这一件物事来,使学者闻之自然欢喜,情愿上这一条路去,四方八面撺掇他去这路上行。」又曰:「所谓致中者,非但自在中而已。纔有些子偏倚,便不可。须是常在那中心十字上立,方是致中。譬如射,虽射中红心,然在红心边侧,亦未当,须是正当红心之中,乃为中也。」辅广云:「此非常存戒谨恐惧底工夫不可。」曰:「固是。只是个戒谨恐惧,便是工夫。」又曰:「『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圣门教人,只此两事。须是互相发明:约礼工夫深,则博文底工夫愈明;博文工夫至,则约礼底工夫愈密。」

  或问先生人事之烦。曰:「大凡事,只得耐烦做将去。方起厌心,便不得。」

  或问理会应变处。曰:「今且当理会常,未要理会变。常底许多道理未能理会得尽,如何便要理会变﹖圣贤说话,许多道理,平铺在那里,且要阔着心胸平,去看通透后,自能应变。不是硬捉定一物,便要讨常,便要讨变。今也须如僧家行脚,接四方之贤士,察四方之事情,览山川之形势,观古今兴亡治乱得失之,这道理方见得周。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不是块然守定这物事,在一室闭户独坐便了,便可以为圣贤。自古无不晓事情底圣贤,亦无不通变底圣贤,亦无关门独坐底圣贤。圣贤无所不通,无所不能,那个事理会不得!如《中庸》『天下国家有九经』,便要理会许多物事。如武王访箕子,陈洪范,自身之貌言视听思,极至于天人之际,以人事则有八政,以天时则有五纪,稽之于卜筮,验之于庶征,无所不备。如《周礼》一部书,载周公许多经国制度,便有国家当自家做。只是古圣贤许多规模大体,也要识。盖这道理无所不该,无所不在。且如礼乐射御书数,许多周旋升降、文章品节之繁,岂有妙道精义在,只是也要理会。理会得熟时,道理便在面上。又如律历、刑法、天文、地理、军旅、官职之类,都要理会。虽未能洞究其精微,然也要识 个规模大概,道理方浃洽通透。若只守个些子,捉定在这里,把许多都做闲事,便都无事了,如此只理会得门内事,门外事便了不得。所以圣贤教人要博约。须是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文、武之道,布在方策,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圣人虽是生知,然也事事理会过,无一之不讲。这道理不是只就一件事上理会见得,便了。学时无所不学,理会时却是逐一件上理会去。凡事虽未理会得详密,亦有个大要处。纵详密处未晓得,而大要处已被自家见了。今只就一在线窥见天理,只恁地了,便要去通那万事,不知如何通得!萃百物,然后观化工之神;聚众材,然后知作室之用。于一事一义上欲窥见圣人之用心,非上智不能也。须开心胸去理会。天理大,所包得亦大。且如五常之教,自家而言,只有个父子、兄弟、夫妇,才出外,便有朋友。朋友之中,事已杀多:及身有一官,君臣之分便定,这里面又杀多事,多事都合讲过。他人未做工夫底,亦不敢向他说,如吾友于己分上已自见得,若不说与公,又可惜了。他人于己分上不曾见得,泛而观万事,固是不得;而今已有个本领,却只捉定这些子便了,也不得。如今只道是持敬,收拾人心,日用要合道理,无差失,此固是好,然出应天下事,应这事得时,应那事又不得。学之大本,《中庸》、《大学》已说尽了。《大学》首说格物致知。为甚要格物致知﹖便是要无所不格,无所不知。物格知至,方能意诚、心正、身修,推而至于家齐、国治、天下平,自然滔滔去,都无障碍。」

  (梓材谨案:此下有一条移入《南轩学案》。)

  熹旧时亦要无所不学。禅、道、文章、《楚辞》、《诗》、兵法,事事要学。一日忽思之曰:「且慢!我只一个浑身,如何兼得许多﹖」自此逐时去了。

  学者须是主一上做工夫。若无主一工夫,则所讲底义理无安着处,都不是自家物事。工夫到时,纔主一,便觉意思好,卓然精神。不然,便散漫消索了,没意思。做工夫只自脚下便做将去。固不免有散缓时,但纔觉,便收敛将来。渐渐做去,但得收敛时节多,散缓之时少,便是长进处。故孟子说:「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所谓求放心者,非是别去求个心存着。只纔觉,放心便在此。孟子又曰:「鸡犬放,则知求之;心放,则不知求。」某尝谓:鸡犬犹在外面,纔放了,须去外面捉将来。若是自家心,更不用别求,纔觉,便在这里。鸡犬放,犹有求不得时;自家心,则无求不得之理。

  (梓材谨案:此条末有「因言横渠说做工夫」至「说得来大段精切」八十六字,移入《横渠学案》。)

  圣人言语,当初未曾关聚,如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