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厚既不能,若未到熟时,率意著作,如何得有《西铭》极纯无杂来!

  横渠尝言:「吾十五年学个『恭而安』不成。」明道曰:「可知是不成,有多少病在!」

  张釆谨案:「恭而安」是学不得,工夫在「恭而安」前。

  明道曰:张子厚闻皇子生,喜甚。见饿莩者,食便不美。

  又曰:《西铭》,某得此意,只是须得子厚如此笔力,他人无缘做得。孟子以后,未有人及此。得此文字,省多少言语。要之,仁孝之理备于此。须臾而不于此,则便不仁不孝也。

  又曰:孟子之后,只有《原道》一篇,其间言语固多病,然大要尽近理。若《西铭》,则是《原道》之宗祖也。《原道》却只说道,元未到《西铭》意思。据子厚之文,醇然无出此文也。自孟子后,盖未见此书。

  问:「《西铭》如何﹖」明道曰:「此横渠文之粹者也」。曰:「充得尽时如何﹖」曰:「圣人也。」「横渠能充尽否﹖」曰:「言有两端:有有德之言,有造道之言。有德之言说自已事,如圣人言圣人事也。造道之言则智足以知此,如贤人说圣人事也。横渠道尽高,言尽醇,自孟子后,儒者都无他见识。」

  明道尝与横渠在兴国寺讲论终日,而曰:「不知旧日曾有甚人于此处讲此事。」

  伊川《答横渠书》曰:观吾叔之见,志正而谨严,深探远赜,岂后世学者所尝虑及。然以大概气象言之,则有苦心极力之象,而无宽裕温和之气,非明睿所照,而考索至此,故意屡偏而言多窒,小出入时有之。更望完养思虑,涵泳义理,他日当自条畅。

  第笔

  子厚言:「关中学者用礼渐成俗。」正叔言:「自是关中人刚劲敢为!」子厚言:「亦是自家规矩宽大。」

  伊川曰:关中学者,以今日观之,师死而遂倍之,却未见其人,只是更不复讲。

  又曰:藻鉴人物,自是人才有通悟处,学不得也。张子厚善鉴裁,其弟天祺学之,便错。

  又曰:子厚以礼教学者,最善,使学者先有所据守。

  又曰:某接人,治经论道者亦甚多,肯言及治体者,诚未有如子厚。

  问:「横渠言『由明以至诚,由诚以至明』,此言恐过当。」伊川曰:「『由明以至诚』,此句却是。『由诚以至明』则不然。诚即明也。孟子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只『我知言』一句已尽。横渠之言不能无失,类若此。若《西铭》一篇,谁说得到此!今以管窥天,固是见北斗;别处虽不得见,然见北斗不可谓不是也。」

  问:「横渠之言有迫切处否﹖」伊川曰:「子厚谨严。纔谨严。便有迫切气象,无宽舒之气。」

  横渠之没,门人欲谥为明诚夫子,质于明道先生。先生疑之,访于温公,以为不可,答书云:「昨日承问张子厚谥,仓卒奉对,以汉、魏以来此例甚多,无不可者。退而思之,有所未尽。窃惟子厚平生用心,欲率今世之人复三代之礼者也。汉、魏以下,盖不足法。《郊特牲》曰:『古者生无爵,死无谥。』爵谓大夫以上也。《檀弓》记礼所由失,以为士之有诔,自县贲父始。子厚官比诸侯之大夫,则已贵,宜有谥矣。然《曾子问》曰:『贱不诔贵,幼不诔长,礼也。惟天子称天以诔之。诸侯相诔,非礼也。』诸侯相诔犹为非礼,况弟子而诔其师乎!孔子之没,哀公诔之,不闻弟子复为之谥也。子路欲使门人为臣,孔子以为欺天。门人厚葬颜渊,孔子叹不得视犹子也。君子爱人以礼,今关中诸君欲谥子厚而不合于古礼,非子厚之志。与其以陈文范、陶靖节、王文中、孟贞曜为比,其尊之也,曷若以孔子为比乎!承关中诸君决疑于伯淳,而伯淳谦逊,复谋及于浅陋,不敢不尽所闻献之,以备万一。惟伯淳择而折衷之!」

  吕与叔作《行状》,有「见二程,尽弃其学」之语。伊川语和靖曰:「表叔平生议论,谓颐兄弟有同处则可,若谓学于颐兄弟,则无是事。顷年属与叔删去之,不谓尚存,几于无忌惮矣!」

  祖望谨案:与叔其后卒改此语。

  杨龟山致书伊川,疑《西铭》言体而不及用,恐其流于兼爱。曰:「横渠立言诚有过者,乃在《正蒙》。若《西铭》,明理以存义,扩前圣所未发,与孟子『性善』、『养气』之论同功,岂墨氏之比哉!《西铭》理一而分殊,墨氏则二本而无分,子比而同之,过矣!且谓言体而不及用,彼欲使人推而行之,本为用也,反谓不及,不亦异乎!」

  龟山曰:《西铭》只是发明一个事天底道理。所谓事天者,循天理而已!

  尹和靖曰:见伊川后半年,方得《大学》、《西铭》看。

  又曰:人本与天地一般大,只为人自小了。若能自处以天地之心为心,便是与天地同体。《西铭》备载此意。颜子克己,便是能尽此道。

  晁公武曰:横渠《易说》,《系辞》差详,而今无之。

  朱子曰:横渠云:「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