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十二年化喜猎心不得。猎心躲在,那学得成。故曰:有多少病在,若一旦消化得,便一旦学成得。不然,十数年来,竟费了几场交战。又曰:「方未见时,不知闪在何处了。知此,可知未发之中。」

  又曰:周茂叔窗前草不除去,问之,云:「与自家意思一般。」子厚观驴鸣,亦谓如此。

  伊川见康节,伊川指食卓而问曰:「此卓安在地上,不知天地安在何处﹖」康节为之极论其理,以至六合之外。伊川叹曰:「平生唯见周茂叔论至此。」

  黄山谷曰:濂溪先生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廉于取名而锐于求志,薄于徼福而厚于得民,菲于奉身而燕及茕嫠,陋于希世而尚友千古。

  吕荥阳曰:二程初从濂溪游,后青出于蓝。(补。)

  吕荥微曰:二程始从茂叔,后更自光大。(补。)

  (云浓谨案:此二条,谢山《学案札记》有之,即《序录》所本,补入于此。)

  胡五峰曰:周子启程氏兄弟以不传之妙,一回万古之光明,如日丽天,将为百世之利泽,如水行地,其功盖在孔、孟之间矣。人见其书之约也,而不知其道之大也;见其文之质也,而不知其义之精也;见其言之淡也,而不知其味之长也。患人以发策决科,荣身肥家,希世取宠为事也,则曰「志伊尹之所志」。患人以知识闻见为得而自画,不待贾而自沽也,则曰「学颜子之所学」。人有真能立伊尹之志,修颜子之学者,然后知《通书》之言,包括至大,而圣门之事业无穷矣。

  汪玉山与朱子书曰:濂溪先生高明纯正,然谓二程受学,恐未能尽。

  朱子曰:濂溪在当时,人见其政事精绝,则以为宦业过人,见其有山林之志,则以为襟怀洒落,有仙风道气,无有知其学者。唯程太中知之,宜其生两程夫子也。

  又为先生像赞曰:道丧千载,圣远言湮。不有先觉,孰开后人!《书》不尽言,图不尽意。风月无边,庭草交翠。

  张南轩曰:自秦、汉以来,言治者汩于五霸功利之习,求道者沦于异端空虚之说,而于先王发政施仁之术,天理人伦之教,莫克推寻而讲明之,故言治者若无豫于学,而求道者反不涉于事,民莫睹乎三代之盛,可胜叹哉!唯先生崛起于千载之后,独得微指于残编断中,推本太极,以及乎阴阳五行之流布,人物之所以生化,于是知人之为至灵而性之为至善,万理有其宗,万物循其则。举而措之,可见先王之所以为治者,皆非私智之所出。孔、孟之意,于以复明。

  黄勉斋曰:周子以诚为本,以欲为戒,此周子继孔、孟不传之绪也。至二程则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又曰:「非明则动无所之,非动则明无所用。」而为《四箴》,以着克己之义焉。此二程得统于周子者也。

  魏鹤山曰:周子奋自南服,超然独得,以上承孔、孟垂绝之绪。河南二程子神交心契,相与疏瀹阐明,而圣道复着。曰诚,曰仁,曰太极,曰性命,曰阴阳,曰鬼神,曰义利,纲条彪列,分限晓然,学者始有所准。于是知身之贵,果可以位天下,育万物;果可以为尧、舜,为周公、仲尼。而其求端用力,又不出乎暗室屋漏之隐,躬行日用之近。固非若异端之虚寂,百氏之之支离也。

  又《师友雅言》曰:《黄帝书》云:「地在太虚之中,大气举之。」又云:「天在地外,水在天外,表里皆水。两仪运转,乘气而浮,载水而行。」又云:「地乘气载水。气无涯,水亦无涯。水亦气也。」二程与康节论及六合之外,以为唯闻之茂叔者,恐是此。(补。)

  黄东发曰:诸子之书,与凡文集之行于世者,或累千百言,而仅一二合于理,或一意而敷绎至千百言。独周子文约理精,言有尽而理无穷,盖《易》、《诗》、《书》、《语》、《孟》之流,孔、孟以来,一人而已。若其阐性命之根源,多圣贤所未发,尤有功于孔、孟。较之圣帝明王之事业,所谓揭中天之日月者哉!

  吴草庐曰:周子生于千载之下,不由师授,默契道妙。士君子有志斯世,大而宰天下,小而宰一邑,皆可以行志,顾其人何如耳!

  罗整庵曰:周子之言性,有自其本而言者,诚源、诚立,纯粹至善是也;有据其末而言者,「刚善刚恶,柔亦如之,中焉止矣」是也。然《通书》首章之言,浑沦 精密,读者或有所未察,遂疑周子专以刚柔善恶言性,其亦疏矣。

  又曰:《通书》四十章,义精词确,其为周子手笔无疑。至于「五殊二实」、「一实万分」数语,反复推明造化之妙,本末兼尽。然语意浑然,即气即理,绝无罅缝,深有合乎《易传》「干道变化,各正性命」之旨矣。

  高景逸曰:元公之书,字字与佛相反,即谓之字字辟佛可也。元公谓「圣人之道,仁义中正而已矣」,会得此语,可谓深于辟佛者矣。

  宗羲案:周子之学,以诚为本。从寂然不动处握诚之本,故曰主静立极。本立而道生,千变万化皆从此出。化吉凶悔吝之途而反复其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