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则可;自造化而言,以为太极所生,阴阳所分,则不可。仪者,象也;两仪者,卦中所函奇偶之象也。今直以为天地之名,则不可。天有阴阳,地有柔刚,斯道无往而不在,非分阳而立天,分阴而立地也。曰:「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夫四时之序,阴阳之运耳。阴阳既合,万物齐生,岂有先生水火木金土自为一截,待水火木金土之气布,而后四时得行乎﹖若然,则是又以五行生阴阳,先生质而后生气也。曰:「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五行各性,性已纷杂,复参以阴阳而七,杂乱棼扰,如何谓之精﹖如何可以凝﹖《大传》曰:「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媾精,万物化生。」故三人损一以致一。三且不能生,况于七乎!曰:「干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干男坤女,显然形质,此时万物无不备具,何故又言二气之交感而化生万物也﹖吾不知此男女合物之雌雄牝牡俱在内,又不知专指人言。如合雌雄牝牡,则与图之所分属者不侔;如专指人,人无化生异类之事。曰:「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性一也,分天命、气质为二,已属臆说,况又析而为五!感动在事,不在性,四端流露,触物而成。即以乍见孺子入井论之,发为不忍乃其仁,往救乃其义,救之而当乃其礼,知其当救乃其智,身心相应乃其信,焉有先分五性然后感动之理﹖五性之说,大异乎夫子所云「继之者善,成之者性」,子思「天命之谓性」,孟子道性善之旨矣。曰:「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故圣人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仁义者,性之大端也,循是而行谓之道。然恐其行之也不免于过不及之差,则圣人立教,使协于中而归于正。今以中正、仁义对言,而中正且先乎仁义,则于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修道之教之三言者,何所施邪﹖谓性有善恶,而仁义待乎圣人之所定,此告子柳、桮桊之说也。老氏之学,致虚极,守静笃,甘瞑于无何有之乡,慹然似非人,内守而外不荡,归根曰静,静曰复命。主静、立人极,其亦本此与﹖其后杂引《文言》、《说卦》,而以知生死为《易》之至,盖自呈其所得之学,立说之原尔!

  据此,人能去其所存先入之见,平心一一案之,实可知此无极之太极,绝无与夫子所云之「《易》有太极」,宜乎为二陆所疑,谓非周子所作。盖周子之《通书》,固粹白无瑕,不若《图说》之儒非儒、老非老、释非释也。况《通书》与二程俱未尝言及无极,此实足征矣。百家所以不敢仍依《性理大全》之例,列此《图说》于首,而止附于通书之后,并载仲父之辩焉﹖

  祖望谨案:晦木先生宗炎,洲先生之仲弟也。先生雅不喜先天、太极之说,因作《图学辩惑》一卷。自《先天》、《太极》之图出,儒林疑之者亦多,然终以其出于大贤,不敢立异。即言之,嗛嗛莫能尽也。至先生而悉排之,世虽未能深信,而亦莫能夺也。

  附录

  先生名张宗范之亭曰养心而为之说曰: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予谓养心不止于于寡焉而存尔。盖寡焉以至于无,无则诚立明通。诚立,贤也;明通,圣也。是圣贤非性生,必养心而至之。养心之善,有大焉如此,存乎其人而已。

  荀子言「养心莫善于诚」。先主曰「荀子元不识诚。」明道曰:「既诚矣,心焉用养邪!」

  顾諟谨案:子刘子曰:「告子原不识性,故曰『生之谓性』,买椟而还珠。荀子原不识诚,故曰『以诚养心』,握灯而索照。若识得,即如此说亦不妨。」

  嘉佑四年,蒲宗孟泛蜀江,道合州,初见先生,相与款洽,连三日。夜退而叹曰:「世有斯人与!」乃以妹归之。先生初娶陆,继以蒲。

  祖望谨案:宗孟能知先生,而茫茫不能知先生之道,以至阿附新法,何邪﹖

  熙宁四年,先生领广东宪事,以洗冤泽物为己任。俄得疾,闻水啮母墓,遂乞南康。改葬毕,曰:「强疾而来者,为葬尔。今欲以病污麾绂邪﹖」

  庐山之麓有溪焉,发源于莲花峰下,洁清绀寒,合于湓江。先生濯缨而乐之,筑书堂其上,名之曰濂溪,志乡闾在目中也。

  自合州归,王介甫提点江东刑狱,与先生相遇,语连日夜。介甫退而精思,不能得也。

  明道曰:昔受学于周茂叔,每令寻仲尼、颜子乐处,所乐何事。

  又曰:自再见周茂叔后,吟风弄月以归,有「吾与点也」之意。

  又曰:吾年十六七时,好田猎。既见茂叔,则自谓已无此好矣。茂叔曰:「何言之易也!但此心潜隐未发。一日萌动,复如初矣。」后十二年,复见猎者,不觉有喜心,乃知果未也。

  顾諟谨案:子刘子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