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详人所略、略人所详,方为有得。乃培桂于朱、蔡则详,于戴逆独略;是当略者详、而当详者反略矣。培桂于全部皆不脱拙稿窠旧,独此段为余所悉心采访者不留只字而以潦草了事,何耶?夫道光以前人已详载,且与淡水无关者;培桂何以必载?咸丰以后人所未载,旦系淡水掌故者;培桂何以不详?其赋性乖僻有如此然,亦见其书之无足观矣。

  培桂谓复彰化者都司陈捷元、郑荣等,而不书臬道丁曰健;谓复斗六门者参将关镇国等军,而不书提督林文察、总兵曾元福。夫争战之事,重在主帅。即功罪攸分,岂载记之文可任爱憎为取舍乎?

  培桂即称咸丰以后,录其梗概,与淡无涉者不载;何以载斗六之事乎?

  斗六之陷在同治元年之秋,而培桂系以三月。林戆晟之诛在二年之冬,而培桂系以正月。即大甲之陷,亦在斗六之先也;何其前后倒置耶?

  培桂于逆党王江龙、杨升闻之诛,皆不书何人出力。

  培桂但据「治台必告录」一书,而录中奏折数篇,安能详悉。海外奏章大抵张皇其词,未足据为典要;何如细访该地绅民众口佥同者之得其实也。

  拙稿于纪兵系仿紫阳书法,较有眉目;如欲依涑水之例,亦可也。培桂则或有纲有目、或笼统填写不复分大钢细目,似未画一。

  淡水未辟以前,系附诸罗县辖;然荒远之区,羁糜而已。培桂于职官表,并滥载康熙间诸罗知县;至雍正初元已增设彰化县及淡水同知矣,乃亦并列彰化知县谈经正各员:不已冗乎?且前之陆路武职,非属诸罗参将兼辖乎?何以断自道光七年移设竹堑游击始?岂重文轻武,儒生有此陋习耶?即比例以观,从前淡水生员系彰化学官兼营,又何以断自嘉庆二十二年移设训导分驻竹堑始耶?

  杨公廷理署淡水同知,不过两月余,别无表见;其攻绩在郡城办贼与开垦兰厅等事,则「郡志」、「兰厅志」当为立传,无烦赘列也。

  曹公士桂殁为淡水城隍,确凿有据;余尝纪于丛谈中矣。古人有生为上柱国、死作阎罗王之说,又如传说骑箕尾、子胥为涛神之类,岂皆稗说哉?

  培桂称:秋曰觐平淡水械斗,挥数千金,计遣彰化各勇。按械斗得息,实秋公之力;至勇费数千金,则由艋舺头人发给,非曰觐之金也,不宜含糊妄载!

  薛公志亮传,培桂掇「彰化志」,称其临终独嘱家人持金为鹿港建庙;又称蔡牵乱,募勇守城,杀贼有功云云。更不知所守何城,何故为鹿港建庙?使阅者茫然。盖薛公尝为台湾令、鹿港同知故也,似宜声明为是。但无与淡水之志,台、彰「邑志」已叙及之,无庸赘耳。

  何太武既以千总秩满去,而后陷于郡城,则其官淡水时,别无事绩可知也。何暇为立传乎?

  「名宦传」之王郡、林黄彩、尹仰舟,俱不载何处人。

  「名宦列传」,所以纪他处人之官于淡水、有功德可考者也。培桂于武职传,无论本地、内地人,杂缀其中。如郭云秀系淡水人,以招集义民御贼得官,似宜入义民传;林得义亦宜入本厅义民传为是。

  「义民传」,高振不过因乱贼林爽文穷蹙自知难脱,投其家曰『吾使若富贵』,振缚以献,侥幸得奖叙耳,绝无战守劳绩。且素与爽文善,亦非善类。「郑稿」摭拾「彰化志」,余尝删之矣。乃培桂必为立传,而且滥载福康安、海兰察攻克集集埔、小半天等;是皆彰属地方,「彰志」载之犹可,究与淡无涉,与高振更无涉也。何庸拾其唾耶?

  培桂于本厅文、武两途登仕版者不列其名,而封赠则表之,殊不可解耳。如郭云秀以千总死贼,恤袭云骑尉,是淡水固有难袭矣;而培桂于荫袭一类不载一人,而必于封赠之下泛书「荫袭」二字,尤不可解。

  「先正列传」,载乡贤郑崇和、进士郑用锡诸人,皆有文行可纪;余如翁林福、林绍贤、郭成金,以类相附,亦有可节取者。惟原奠邦不过一土豪,自募乡勇,引官逐海贼朱濆、以垦辟噶玛兰获赏银牌耳;附义民之末可也。而培桂竟令公然与先正列耳。

  叶邵夫,家贫操细业为生,所云焚券好施之事,未之前闻。至临终含笑,更留七日;荒诞之言,近于稗官演义,更不知何据?余修志时,其子出入林方伯之门,朝夕相晤,何以并未言及乎?

  著书之体,必纪其大者要者,不必矫情示异以饰智而惊愚也。林平侯太守之子国华,家富数百万,甲于全台;宜其有所展布,以显亲扬名矣。培桂纪其修三貂岭路,本拙稿所载,亦义举也。国华有田租三、四万在噶玛兰,故独不吝修路之赀。至称其孝,而仅为窬圊琐屑事悉身任之;岂富贵家之孝,第以是见耶?夫父母老病,为子者方延医问卜、谨视汤药、调护饮食、扶持抑搔之不暇,窬圊琐事付诸妾婢足矣。

  谢集成,亦鸡笼海口一土豪耳,带义勇巡防海口,余实无所表见;则附诸义民传可也。而培桂亦以先正处之耶!所云仗义执言,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