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衡山尉厅,偶然无事信笔戏书尔。寥以纡“点铁之语”告之,山谷大笑曰:乌有是理,便如此点铁。
人问邵尧夫:“人有洁病,何也?”尧夫曰:“胸中滞碍而多疑耳,未有人天生如此也,初因多疑积渐而日深,此亦未为害,但疑心既重,则万境皆错,最是害道,第一事不可不知也。”
山谷在宜州服紫霞丹,自云得力,曾纡尝以书劝其勿服,山谷答云:公卷疽根在傍,乃不可服,如仆服之,殆是晴云之在川谷,安得霹雳火也。
山谷之在宜也,其年乙酉,即崇宁四年也,重九日,登郡城之楼,听边人相语今岁当鏖战取封侯,因作小词云:诸将说封侯,短笛长吹独倚楼,万事总成风雨去,休休,戏马台南金络头。催酒莫迟留,酒似今秋胜去秋,花向老人头上笑,羞羞,人不羞花花自羞。椅栏高歌,若不能堪者,是月三十日果不起,范寥自言亲见之。
范寥言,山谷在宜州尝作亥卯未军肫,又作未酉亥军肫,寥皆得享之。
王沂公每见子侄语话学人乡音,及效人举止,必痛抑之,且曰:不成。登对后亦如此。
李公择每饮酒至百杯即止,诘旦见宾客,或回书问,亦不病酒,亦无倦色。
老苏初出蜀,以兵书遍见诸公贵人,皆不甚领略。后有人言其姓名于富韩公,公曰:此君专劝人行杀戮以立威,岂得直如此要官职做。
忠宣公范尧夫居常正坐,未尝背靠着物,见客处有数胡床,每暑月蒸湿时,其余客所坐者,背所着处皆有污渍痕迹,惟公所坐处常干也。公所着衣服每易以瀚濯,并无垢腻,履袜虽敝,亦皆洁白。子弟书室中皆坐草缚墩子或杌子,初无有靠背之物。有一幕客好修饰边幅,其衣巾常整整然,公未尝以目视之。每遇筵会,公不以上官自居,必再三勉客,待其饮尽而后已,惟劝至此幕客,一举而退,然此客不悟,每遇赴席,愈更洁其服而进。予每举此以戒吾家子侄。
王荆公《谢公墩诗》云:千枝孙峄阳,万本母淇奥,满门陶令株,弥岸韩侯簌。贡父云不成语。
张天觉好佛而不许诸子诵经,云彼读书未多,心源未明,才拈着经卷便烧香礼拜,不能得了。
范蜀公镇每对客,尊严静重,言有条理,客亦不敢慢易。惟苏子瞻则掀髯鼓掌,旁若无人,然蜀公甚敬之。一日,有客问公:何为不重黄庭坚?公曰:鲁直,一代伟人,镇之畏友也,安敢不加重。又问:庭坚学佛有得否?公曰:这个则如何知得,但佛亦如何恁地学得。
彭汝砺久在侍从,刚明正直,朝野推重。晚娶宋氏妇,有姿色器资,承顺惟恐不及,后出守九江,病中忽索纸笔大书云:宿世冤家,五年夫妇,从今以往,不打这鼓。投笔而逝。
晏文献公为京兆,辟张先为通判,新纳侍儿公甚属意。先字子野,能为诗词,公雅重之,每张来即令侍儿出侑觞,往往歌子野所为之词。其后王夫人浸不容,公即出之。一日子野至,公与之饮,子野作《碧牡丹词》,令营妓歌之,有云:“望极蓝桥,但暮云千里,几重山几重水”之句,公闻之,怃然曰:人生行乐耳,何自苦如此。亟命于宅库支钱若干,复取前所出侍儿,既来,夫人亦不复谁何也。
陈莹中云,岭南之人见逐客,不问官高卑,皆呼为相公,想是见相公常来也。
一长老在欧阳公座上见公家小儿有小名僧哥者,戏谓公曰:公不重佛,安得此名。公笑曰:人家小儿要易长育,往往以贱名为小名,如狗羊犬马之类是也。闻者莫不服公之捷对。
裕陵尝因便殿与二三大臣论事,已而言曰:尝思唐明皇晚年侈心一摇,其为祸有不胜言者,本朝无前代离宫别馆,游豫奢侈非特不为,亦不暇为也,盖北有狂虏,西有黠羌,朝廷汲汲然左枝右梧,未尝一日不念之。二虏之势所以难制者,有城国,有行国,古之夷狄能行而已,今兼中国之所有矣,比之汉唐最为强盛。大臣皆言:陛下圣虑及此,二虏不足扑灭矣。上曰:安有扑灭之理,但用此以为外惧则可。
温公无子又无姬侍,裴夫人既亡,公常忽忽,不乐时至独乐园,于读书堂危坐终日,常作小诗,隶书梁间云:暂来还似客,归去不成家。其回人简有云:草妨步则之,木碍冠则芟之,其他任其自然,相与同生天地间,亦各欲遂其生耳。可见公存心也。
石曼卿一日在李驸马家,见杨大年写绝句诗一首云:折戟沈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后书义山二字。曼卿笑云:昆里没这般文章。涂去义山字,书其榜曰牧之。盖两家集中皆载此诗也,此诗佳甚,但颇费解说。
熙宁四年,吕诲表乞致仕,有曰:臣本无宿疾,偶值医者用术乖方,不知脉候有虚实,阴阳有逆顺,诊察有标本,治疗有后先,妄投汤剂,率任情意,差之指下,祸延四肢,浸成风痹,遂难行步,非徒惮跖之苦,又将虞心腹之变,势已及此,为之柰何。虽然一身之微固未足恤,其如九族之托良以为忧,是思逃禄以偷生,不俟引年而还政。於戏,献可之论可谓至矣。
周种言,垂帘时,一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