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承辖为宰相,首尾未尝去位,不问其它锡赉,皇子帝姬六十七人,包子无遗之者,家赀高于诸公。天性节俭,未尝妄费一钱,为三公,奉养如平时。
余表伯父袁应中,博学有时名,以貌寝,诸公莫敢荐。绍圣间,蔡元度引之,乃得对。袁鸢肩,上短下陋,又广颡尖颔,面多黑子,望之如洒墨,声嘎而吴音。哲宗一见,连称大陋,袁错愕不得陈述而退,搢绅目为「奉勅陋」。
朝士王迥,美姿容,有才思。少年时不甚持重,间为狎邪辈所诬,播入乐府,今《六么》所歌「奇俊王家郎」者,乃迥也。元丰中,蔡持正举之可任监司,神宗忽云:「此乃『奇俊王家郎』乎?」持正叩头谢罪。
近制:中外库务、刑狱官、监司、守令、学官,假日许见客及出谒,在京台谏、侍从官以上,假日许受谒,不许出谒,谓之「谒禁」。士大夫以造请为勤,每遇休沐日,赍刺自旦至暮,遍走贵人门下。京局多私居,远近不一,极日力只能至数十处,往往计会阍者纳名刺上见客簿,未敢必见也。阍者得之,或弃去,或遗忘上簿。欲人相逢迎权要之门,则求赂,若稍不俯仰,便能窘人。兴国贾公衮自京师归,余问物价贵贱,贾曰:「百物踊贵,只一味士大夫贱。」盖指奔竞者。尝闻蔡元长因阅门下见客簿,有一朝士,每日皆第一名到,如此累月。元长异之,召与语,可听,遂荐用至大官。太医学颜天选第三人及第,欲谒元长,未得见,乃随职事官入道史院。元长方对客,将命者觉其非本局官,揖退之,天选不肯出,吏稍掖之,天选抱柱而呼曰:「颜天选见太师!」与吏相持,帻忽堕地,元长命引至前,语之曰:「公少年高科,乃不自爱惜!道史与国史同例,奈何阑入此耶!」天选整帻而出,吏执送开封府鞫罪,特旨除名,送宿州编管,自此士风稍革。
太学生每路有茶会,轮日于讲堂集茶,无不毕至者,因以询问乡里消息。
祖宗时进士殿试,诗、赋、论三题用亲札。熙宁三年,殿试用策,仍誊录,盖糊名之法,以示至公,当防弊于微也。近岁宰执子弟,多占科名。章惇作相,子持、孙佃甲科;许将任门下侍郎,子份甲科;薛昂任尚书左丞,子尚友甲科;郑居中作相,子亿年甲科。或疑糊名之法稍踈,非也。廷试策问朝廷近事,远方士人未能知,宰执子弟,素熟议论,所以辄中尔。
蔡景蕃与晏元献,俱五六岁以神童侍仁宗于东宫。元献自幼耿介,蔡最柔媚,每太子过门闑,蔡伏地令太子履其背而登。既践阼,元献被知遇,至宰相。蔡竟不大用,以旧恩常领郡,颇不循法令,或被劾取旨,上识其姓名,必曰:「藩邸旧臣,且令转官。」凡更四朝,元符初致仕,已八十岁矣。监司荐之,乞落致仕与宫祠,其辞略云:「蔡某年八十岁,食禄七十五年。」余谓人生名位固可得,罕得绵长如此者。
政和壬辰牓唱名,有饶州神童赴殿试中第,纔十数岁,又侏儒,既释褐,卫士抱之,于幕上作傀儡戏,中贵人大笑。次日特奏名人唱第,皆引近殿陛,恣其所陈,有自愬病者,出尚药珍剂赐之。
饶州杜神童释褐,父携之谢政府,纔八九岁,客次中士大夫皆孩之,或戏云:「来学政事文字否?」答曰:「非也,待告相公,求一堂除差遣。」言者大惭。
元丰间,特奏名陛试,有老生七十许岁,于试卷内书云:「臣老矣,不能为文也,伏愿陛下万岁万万岁。」既闻,上嘉其诚,特给初品官,食俸终其身。
禁中应奉者多避语忌。大观中,主文柄者专务奉上,于是程文有疑似之禁,虽无明文,犯必黜落,举子靡然成风。如「大哉尧之为君」、「君哉舜也」,皆以与灾字同音,并不用;「反者道之动」,易反为复,「九变而赏罚可言」,易变为更,此类不一。能文者执笔不敢下,憸夫善逢迎,往往在高第。政和初,言者论之,降诏宣谕:「虽暗于大体者,或以为忠,然爱君果在兹乎!」尝侍先公,闻说元丰时岁歉,流民过国门,闽人郑侠监新城门,图其状以谏。既不可上达,乃作边檄,夜传入禁中。适永乐失律,上常西顾,檄至无敢遏,方秉烛启封,见图画饥民饿殍无数,穷愁寒态不一,罔测何事,良久始知侠所上谏书也。翌日降旨,投侠广南。不识忌讳,又有如此者。
姚佑元符初为杭州学教授,堂试诸生,《易》题出《干为金坤亦为金何也》。先是,福建书籍刊板舛错,「坤为釜」遗二点,故姚误读作金。诸生疑之,因上请,姚复为臆说,而诸生或以诚告,姚取官本视之,果「釜」也,大惭,曰:「佑买着福建本!」升堂自罚一直,其不护短如此。
先公尝言,昔在修撰经义局,与诸子聚首,介甫见举烛因言:「佛书有日月灯光明佛,灯光岂足以配日月?」吉甫曰:「日煜昼,月煜夜,灯煜昼夜,日月所不及,其用无差别。」介甫大以为然。吉甫所言中理,历历可记类如此。
杜甫诗虽屡经校正,然有从来舛谬相袭者,后人钦其名,更不究义理,如「己公茅屋」诗一联云:「江莲摇白羽,天棘梦青丝。」二语是何情理?「摇」对「梦」,轻重不称,读者未闻商搉,亦好古之癖也。余窃谓当作「蔓青丝」,此类亦多,未可徧举。
东坡自云:尝梦至帝所,见侍女月娥仙,为作裙带诗,其词曰:「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