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当速行者,即次第笔记,待旦发遣。朕非不欲暂安,但祗畏天命,不得不尔。朕言及此者,恐群臣以天下无事,便欲逸乐,股肱既惰,元首丛挫,民何所赖?”

  太祖造观心亭成,亲临幸焉。时致仕学士承旨宋濂来朝,召而语之曰:“人心易放,操存为难。朕酬庶务,罔敢自暇自逸。况有事于天地、宗庙、社稷,尢用祗惕。是以作为此亭,名曰观心,致斋之日,端居其中,吾身在是,吾心即在是。却虑凝神,精一不二,庶几无悔。卿为朕记之,传示来裔。”

  太祖谓韩国公李善长曰:“人君聪明虽得于天性,然于物理,必察识而后知;于人情,必谙练而后熟。设若临事不熟,骤然决断,恐未尽善。既行之后,自觉其非,急欲改之,妨事亦已多矣。前者令皇太子躬听朝臣启事,欲以练习国政,恐听览之际,处置或有未当。自今诸司奏启,卿等二三大臣,更为参决可否,然后奏闻。”

  太祖尝谓礼部臣曰:“《周书》有言:‘人无于水鉴,当于民鉴。’人君深居独处,能明见万里者,良由兼听广览,以达民情。胡元之弊,政专中书,凡事必先关报,然后奏闻。其君又多昏蔽,是致民情不通,寻至大乱,深为可戒。大抵民情幽隐,猝难毕达。苟忽而不究,天下离合之机系焉,甚可畏也。所以古人通耳目于外,鉴得失于民,有见于此矣。尔礼部其定奏式,申明天下。”

  洪武十二年春正月,太祖合祀天地于南郊,自斋誓至祭之夕,天宇澄霁,星纬昭焕,祥风庆云,光彩烨煜。太祖大悦,敕中书省臣曰:“凡有国者,必以祀事为先。祀事之礼,起于古先圣王,其周旋上下,进退奠献,莫不有仪。然仪必贵诚,而人心叵测,至诚者少,不诚者多,暂诚者或有之。若措礼设仪,文饰太过,使礼烦人倦,而神厌弗享,非礼也。朕周旋祀事,十有一年,见其仪文太烦,乃以义更其仪式。合祀社稷既,祀神乃歆。今合祀天地,而上下悦,若有肹蚃,答于朕心。尔中书下翰林儒臣纪其事,以彰上帝皇祗之昭格。”

  太祖御华盖殿,皇太子侍,谓曰:“尔看书,亦知古人为君之道否?君道以事天爱民为重,其本在敬耳。人君一言一行,皆上通于天,下系于民,必敬以将之,而后所行无不善也。盖善,天必鉴之;不善,亦必鉴之。一言而善,四海蒙福;一行不谨,四海惟殃。言行如此,可不敬乎!”

  太祖与礼部尚书朱梦炎论治民之道,曰:“君之于民,犹心于百体,心得其养,不为邪淫所干,则百体皆顺令矣。苟无所养,为众邪所攻,则百病生焉。为君者,能亲君子远小人,朝夕纳诲,以辅其德,则政教修而恩泽布。若惑于怜邪,荒于酒色,怠于政事,则君德乖而民心离矣。天下安得而治!”

  ●卷四

  太祖与侍臣论用人之道,曰:“人主以明为治,而不自用其明,当取众人以为明。众人之见,必广于一人。故用天下之贤才以为治,使天下之情幽隐毕达,则明无不照而治道成矣。苟自作聪明而不取众长,欲治道之成,不可得也。”

  太祖与侍臣论治身之道,曰:“人之害莫大于欲,欲非止于男女宫室饮食服御而已,凡求私便于己者皆是也。然惟礼可以制之,先王制礼,所以防欲也,礼废则欲肆。为君而废礼纵欲,则毒流于民;为臣而废礼纵欲,则祸延于家。故修礼可以寡过,肆欲必至灭身。”

  太祖谕中书省臣曰:“自今内外官致仕还乡者,复其家,终身无所与。其居乡里,惟于宗族序尊卑如家人礼,于其外祖及妻家亦序尊卑。若筵宴,则设别席,不许坐于无官者之下。如与同致仕官会,则序爵,爵同序齿。其与异姓无官者相见,不次答礼,庶民则以官礼谒见。敢有凌侮者,论如律,著为令。”

  国初伶人皆戴青巾,洪武十二年始令伶人常服绿色巾,以别士庶之服。

  太祖观《武帝纪》,顾谓翰林侍臣曰:“人君理财之道,视国如家可也。一家之内,父子不异赀,其父经营储积,未有不为子孙之计者。父子而异赀,家必隳矣。君民犹父子也,若惟损民以益君,民衣食不给而君独富,岂有是理哉?”

  太祖尝与翰林待制吴沈论持身保业之道,曰:“安生于危,危生于安。安而不虑,则能致危;危而克虑,则能致安。安危治乱,在于能谨与否耳。”

  太祖谓翰林侍臣吴沈曰:“人君治天下,进贤纳谏,二者真切要事也。真知贤者,能兴其国,何有不好?真知谏者,在于忠己,何有不纳?惟其知之不真,是以于己难入。若诚能好贤,则不待招徕而贤者自至;诚能纳谏,则不待旌赏而谏者毕来。”

  太祖谓侍臣曰:“人言天子居至尊之位,操可致之权,赏罚予夺,得以自专。朕则不然,凡出一言,行一事,兢兢业业,惟恐上违天命,下拂人情。况赏罚予夺,国之大柄,一有爱憎忿戾于其间,则非大公至正之道。是以此心斯须不敢忽也。”

  太祖尝谓皇太子、诸王曰:“吾持身谨行,汝辈所亲见。吾平日无优伶{执目}近之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