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以皇亲又得罪先帝者也。清朝优以爵禄,虑有太子,祸且及身,既已有心,自难实告。故周奎不言是,诸臣自然瞻顾;大内员不言是,小内员益皆不敢言是。民实有口,何能混淆?昧死剖陈,仰祈鉴裁。

  疏上,复与晋王廷质太子,晋王执不言是。凤览勃然,不悦,语侵晋王。时旧阁臣谢升入内院。升旧尝侍讲职,太子初讯时,升亦以为非是。太子呼升曰:『谢先生岂亦不能相识乎?前某日讲书某事云云』!升默不复言,乃曲躬一揖,凤览复怒升,因叱升不臣。有内臣识太子者,言太子额微有瘢,今无之。而太子固无瘢,廷臣皆不之信,复狱系之(正阳门商民各具疏请释太子,共詈谢升悖逆无道,禽畜)。

  宛平县民人杨时茂上疏

  为逆臣无道蔽主求荣事。缘大内院冯洪之不识太子者,以实未尝在朝也。谢升身为宰辅,入侍讲筵,不能君辱臣死,亦已过矣。既仕清朝遂忌小主,此弒父弒君之徒,不足立于民上者也。曹化淳以亲近内臣,尝妄奏招募夷汉官丁,又请建营房,縻费币饷,卒之开门迎贼,贼入城,挺身侍从入朝。今清入都,又复侍从,此则卖国乱臣,虽万斩不足服兆民之心。太监田贵以不齿之人,亦恃势妄奏。内员之恶,一至于此。至若周奎起家算命,谬皇亲之重,先帝付以皇子,以骨肉至亲可托。城陷之日,即献于贼,此杀主求荣之臣,自宜不顾太子,以绝明天子之嗣。其侄周铎本内称:『太子系说书人,有六十岁老母,有胞兄』。既得此语,今何不得其人,其贪欺之心见矣。如以奎、铎妄语,致疑太子,不如将茂之身肉剁为泥骨、磨粉,以赎太子,茂得从先皇帝于地下,茂死且不朽矣。

  顺天府内城民人杨博等疏

  为叩留故明太子以续旧王嗣事。旧君崇祯三子,贼未加害。其太子之献,臣等咸知其真。有识其面目者、识其口齿者、识其声音者、又识其行走者、更有识其腿上疤记者。种种是真。如指挥张文魁、内侍常进节及孙近侍可问也。若周奎、周铎、曹化淳、谢升,皆卖国求荣之辈,足见忍心害理。太医院官进宫诊视,多无有过于此者。今含糊支吾,不受奎托、必受升嘱矣。嗟乎!太子生深宫之中,长阿保之手,珍衣玉食,悉异民间。自三月迄今,已八月有余。操心也危虑患也深,自然形貌稍改,不足疑也。朱徽等上疏为从容研鞫、真伪自分、奸宄叵恻、当即立除事。窃以太子为假,周铎何留宿二日始奏?初见时,公主抱持痛哭,岂陌路能动至情如此?奎初与之衣食,复加捶楚。情事诪张变幻可知!今必从容研质,真伪自分。草草毕事,诚恐廷臣曰假,而百姓疑;京师曰假,而四方疑;一日曰假,而后世疑。众口难妨,信史可畏也。

  十二月初十日,钱凤览复疏劾谢升,摄政王御殿谕群臣曰:『汝等力争太子何意?我自有着落,何必汝辈苦诤』?而赵开心、钱凤览,复面奏太子甚切。摄政王曰:『尔等言太子真伪,皆无伤,言真,不过优以王爵;言伪,必伪者家识之,乃决。独晋王为明朝王子,谢升为明朝大臣,而凤览不逊晋王,为〔?〕君;百姓骂大臣,为无上,皆乱民也。除太子系狱外,凡争言太子无状及钱凤览、赵开心等尽斩之。时廷臣共乞生凤览、开心。满御史叩救开心,因开心奏时无甚唐突语,以故得免。汉臣之救凤览者亦力,因改绞。即日摄政王旨:除御史赵开心还职罚俸三月,钱凤览、朱六邵、贵尼、僧真庆,着即绞。李时印、张文魁、申良策、郑国勋、杨博、杨时茂、张元龄、常进节、杨玉各斩决。复锢太子于太医院中,给十八人守之。

  正月元旦后,谢升早朝出,见凤览于前,谢升拱手曰:『钱先生在此』!忽不见。归即病,数日病笃,颈忽渐肿曰:『刑部钱先生至,可献茶』!又曰:『钱先生幸少宽我,毋太拘急』!遂死。后摄政王闻之,竟无杀太子意矣(初升艰于举子,先帝曰:『焉有清忠若卿,而终无子者』?帝预赐名曰:『重光』、『重辉』,后妾果生二子,荫中书)。

  祁八聚众

  乙酉四月初八日,东阿县凤阿营富民祁八忽聚众,骡骑遇之,悉劫往救。太香义村生员杨凤鸣为军师,祁八伪称大将军,地民张三为前锋,立义旗二竿。地近上林,上林尉请兵部发骑兵击之。初七日,大兵下东阿,张三至军门詈曰:『若速还我太子,不然,尔等无遗类矣』!骑兵奋刃趋之急呼放炮,炮未及发,而张三已被斫矣。遂屠凤阿,擒祁八、杨凤鸣入京,斩决。后上林生员孙大壮以聚保米育城壮丁千百人复雠。

  初八日,获之,系之兵部。讯之,曰:『我非祁党,不必辩。然太子固真,可速还我太子』!言语不〔?〕遂腰斩之。

  初十日,傍示太子,称其伪焉。
甲申传信卷录十

  使臣碧血

  苌宏之事周王忠于公室。以党于范氏,晋人封而杀之。藏其血,三年而成碧。此忠之所由积也。左先生之北使也,执节类苏属国、抗议类富郑公、从容类文信国,卒以见戮。呜呼!国家养士三百年,而能以诗礼之泽,对扬祖宗于地下者,左先生其无憾者矣!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