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疑不能明也,纪戾园疑迹。

  文书房传出揭帖,皇子、公主排次。

  大行皇帝遗三子,长太子,甲申年十六岁。次永王,甲申年十二岁。次定王,甲申年始十岁。长太子名慈烺、永王名慈焕,皇贵妃田氏出,定王名慈灿,周皇后出。一长公主,周皇后出。四坤仪公主,袁妃出。五怀隐王,六长公主。

  怀隐王幼而甚慧,上绝爱之。癸未怀隐王病薨,忽称奶奶为九莲菩萨,并言奶奶即隆庆。其言李后万历亲母也,先李皇亲武清侯以不助饷褫爵,时九莲菩萨具言于皇后口中,因复武清爵。而宫中事佛,自此始。

  闯犯阙时,上遣太子及二王出匿,命太子至成国公府,命定王至嘉定侯府,命永王至田皇亲府。太子最后出,不及至成国府,而匿民间。永王、定王并至嘉定府。十九日闯入,求上及皇太子。三十日起晨,嘉定侯周奎以永、定二王入朝。闯令行君臣礼,不从,遂长揖。闯曰:『若父何在?孤必无杀意,何不出一见孤』?永王曰:『不能面受卿辱,自缢宫中,无他往也』。闯问:『早来曾食乎』?王曰:『尚未用膳』。因进饭,与之共食。是日午刻,得上崩驾信,闯谓二王曰:『若父皇何苦自缢?即存,孤将与分治江南,不忍有弒君之名。今即自缢,非我弒也。今无伤,俟天下大定,孤将裂地而封尔,无忧也』。因发交伪权将军刘宗敏,令善养之。二王既至宗敏所,尚衣赤,谓监视军士曰:『我当衣素奈何衣红?可取素衣来』。军士曰:『何来素衣?将往取宫中,可乎』?王曰:『不可』。遂罢。二十二日二王复入朝,闯语在廷者曰:『我将以杞宋之礼待之』。往来皆乘骡。

  四月九日,复入朝,闯命之跪,永王不屈。『何不杀我』!闯曰:『汝无罪,姑免』。已而西平复仇之兵且至。十三日卯刻,自成东出。二王各令一卒抱持马上,百姓迭拥观之。民间遂言太子亦在营中。至通州驻马,百姓有叩头者。定王失一履,通州民趋与着之。既东,闯与吴兵战,且败。时晋王亦在闯营,跃马驰入吴军曰:『我晋王也』!吴军留之,以故晋王得无恙,而人遂传太子定王为吴军夺去。于是都民引领望太子、定王入矣。二十六日,闯骑乍归,部署尽乱,未有知太子、定王入者。既而吴兵入,亦不见所谓太子,定王也。或言定王已遇害于城南之空苑,而太子、永王终不知所之。

  冬十一月,忽有男子貌似太子,同常侍投嘉定侯周奎府中。曰:『皇太子也』。周奎佯不能识,奎侄铎以侍卫,引与公主见,公主抱头大哭。哭罢,奎饭之,举家行君臣礼。因讯太子:『向匿何所?何由得至』?太子言:『城陷之日,独出匿东厂门,一日夜出,潜至东华门,投腐店中。店小儿心知为避难人也,易予以敝衣,代之司爟。恐有败露,居至五日,潜送至崇文门外尼庵中。以贫儿托投为名,尼僧不疑,遂留居半月。而常侍偶来得见尼僧,始觉。常谋之竟日,恐不能终匿,常遂携归藏予密室,以故得存无恙。今闻公主在,故来』。言讫,傍晚与公主哭别而去。数日复至,公主赠一锦袍,密戒云:『前来,皇亲上下行礼进膳,顿生疑衅,可他去,慎无再至也』。痛哭而别。十九日又至,奎便留宿。二十二日,奎侄铎与奎谋曰:『太子不可久留,留且陷害,不如去之』。奎因语之曰:『太子自言姓刘,说书生理,可免祸,否即向官府究论』。太子曰:『我悔不从公主之言,今已晚矣。如此,何不遣行?乃留我何意』?奎曰:『汝第言是姓刘假太子即已』。太子坚不从,晚,奎令家人椎系之,逐之门外。捕营健卒遂以犯夜擒去,明晨献之刑部。曰:『此假太子也』。即会刑部山东司主事钱凤览勘其事。凤览字子端,号兰台,浙江会稽人,以祖父文贞象坤荫生中书升刑部主事。因家累居京师,仕清授原职。尝怀恨不得志,遂以佯狂嗜酒为事。讯内侍旧臣真伪何如,内侍常共言此真太子也。旧司礼太监王德化亦言其真。百姓观者数千,皆应声称真太子。是日送入殿中,廷勘之。太子言宫中事颇同,历诏之,内监多不言是。有一杨姓内监在旁,太子曰:『此杨太监,尝侍我,讯之可知』。杨仓猝曰:『奴婢姓张,不姓杨。先服侍者,非我也』。因呼旧锦衣尝侍卫者十人,讯之,十人齐跪曰:『此真太子,愿无伤』!讯之晋王;晋王执不言是,独旧常侍内监是之。遂下常侍内监及锦衣十人同太子皆系狱。明日刑部复讯之,终不能决。而执言太子伪者,率以太子所不能之事为难。

  钱凤览上疏力诤

  窃谓前太子危地也或生或死,或侯或王,权在于朝廷,何所觊觎而假之?即贵而侯矣,才能富贵及人,贫贱又何所利而为此?无论其供称保者验者,俱确有所凭,即在部五日,所见刑戮之事,指不胜屈,假者能无慑心?而一悲一欢,一言一动,略无恇惧,常人能片时装饰否?此满汉在部诸臣朝夕起居所共悉者也。周奎恐惧,妄以为假,岂有所为假冒也。昨刑部官共周奎遁辞曰:『即以真为假,亦为国家除害』。其愚妄之私,尽露于此一语。讯问太子不能尽答,辞或颠倒。盖居养既失,不堪挫辱。使听其从容自道,详有八九,自不可以民犯类断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