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太母令传宣抚谕,及慰抚之语甚厚,又赐以御酒,并前尝赐茶,当致谢,遂先于崇政留身。因言:「正月十二日《时政记》尚未进,蔡卞已出,欲约许将因留身进呈,又恐张皇,欲只进入。」上云:「累曾议定,只进入不妨。」余因言:「当日事出仓卒,太后圣训先定,臣等但奉行而已,臣虽与惇等议论不同,然人臣义所当然,无足言者。然臣待罪政府已六七年,久妨贤路,加之衰残空疏,无补朝廷,只俟山陵发引,便当伸前请,乞致仕归,遂微志。」上云:「卿与众人不同,卿何可言去。」余云:「臣幸会陛下,践祚之初,受遣定策,预闻大议,在臣遭遇可谓千载一时。非不怀恋圣世,然因循尸素已久,必待如章惇、蔡卞而后去,则于臣进退之义实所未安。臣于此时得不以罪戾而去,陛下于臣之赐厚矣,必待有罪乃许其去,亦非所以保全老臣之意。」上云:「累与皇太后言,卿在密院宣力累年,今日与众人不同,无可去之理;亦尝与言事官论及此,卿岂可去。」余云:「陛下眷厚,朝廷驱策之意固如此,在臣进退之分,亦不得不然。」上又云:「密院赖卿久矣,岂可去。」余云:「密院既无边事,人人可为,何必臣而后可。然臣今日未尝喋喋上烦圣德,俟山陵乃敢请。」上因言:「边事虽已宁,自韩忠彦是元佑中同弃城寨者,恐所见有异。」余云:「臣亦察知忠彦意,常云,今日边面阔远,难照管。然今日城寨尤不比前日,不惟不可轻议弃舍退缩,若备御不至,异时西人万一犯顺,若一处为西人所破,则边计便须动摇,此不可不慎。」上深然之,云:「若破却一处,则他处皆动摇必矣。」上又云:「茶马事亦不可罢。」余云:「茶马岁课二百万,元佑中所不能废,今若罢去,则边费及岁买马二万疋将何以给?」上又云:「不独茶马,免役法亦不可改。」余云:「元佑罢免役,天下百姓以为不便,皆愿复行,何可改。然不独免役,常平法亦不可废。」上云:「此四事且总说与韩忠彦,或因奏对时,对众说亦不妨。」余云:「臣且当以圣意谕忠彦,俟将来章惇赴山陵,臣当对众更敷陈上事。」上又云:「近所擢言事官,多绍圣中失职之人,恐怀忿心,议论或过当,卿等可亦说与勿令过论。」余云:「宰执与言事官无由相见,臣无由传达此意。」上云:「多卿等所属,岂不令人说与?」余唯唯。余又云:「言事官固难戒以言事,其议论过当亦必不免,但斟酌取舍在陛下尔。其次则宰执当上体圣意,每事持平,处以义理,则言者亦足戒也。」余又请问朱彦何以罢御史,上云:「无他,只是令改郎官。」余云:「所陈必有不足以当圣意者。」上云:「有一札子亦好,只是论议与陈瓘等不同,故不欲处以言职。」因盛称陈瓘论议多可取。余云:「龚夬亦强果敢言。」上亦称之。师朴曾报,上云:「彦奏对无取,兼所见有异,不宜处以台职。」然不曾请问其详,故余复及之。余又云:「外议亦疑彦为徐彦孚、吴居厚所荐。」上云:「此亦不妨。」遂退。至帘前,具陈:「子莘妻入谢,蒙圣恩传宣抚谕,又劳问丁宁,臣何以仰称圣眷。」遂再拜。太母云:「亦曾说与,令以上尊归与父作上仪。」余云:「上感圣恩。亦曾蒙赐茶,以外廷不敢具章表称谢。」因言《时政记》如上前所陈,亦许令进入。余又言:「臣当日与蔡卞并立,闻卞云:『在皇太后圣旨。』卞却曾于帘前自云:『当依皇太后圣旨。』与臣所闻不同。臣今来不敢更改,但依实云『在太母』。」亦然之。

甲辰,同呈押班冯世宁磨勘改延福宫使。

又令胡宗回常优加犒劳及照管赵怀德并三伪公主,以昨日上旨令草定也。

再对,以李昭珙押赐夏国登极银绢各一千五百,用治平四年例,以六月差官。

以乐士宣为山陵行宫巡检,替阎安,以安权提举修内司。近以阎安为入内押班,以乐士宣为前省押班,皆中批也。

是日,上又言:「三省文宇多迟滞。」余云:「以经历处多,三省六曹皆得一两日限,又有假,故每一文字须旬乃可出。」【昨日独对,上已及此,颇患其留滞。余云:「三省天下政事根本所在,忠彦才力虽不足,颇听人言语尔。」】上云:「三省与密院文字,多少相较几何?」余云:「密院十分之一二尔,尚书省乃万机所在,密院边事息则益少,非其比也,逐日进呈文字不过一二内臣及武臣差除尔。三省议论、所降号令,无非系天下休戚,以至进退人材,区别中外臣寮奏请是非,无非大事,岂密院所可比。」上亦矍然。余因言:「近闻陈瓘论司马光等复官,不知为有罪无罪,不审圣意以为如何?」上云:「三省云何?」余云:「三省未尝与臣语及,臣亦不敢预议,不审陛下以光等为有罪无罪?」上云:「莫须是有罪。」余云:「圣意如此,臣乃敢尽言。绍圣中以光等有反逆心,谋废立事,天下皆以为冤。至于诋毁神宗,变乱法度,则事迹具存,岂得为无罪?如光论免役法,以先朝为剥肤椎髓,岂不是诋毁?而免役之法,天下百姓以为便,而光以为不便,必须毁废而后已。又如苏辙章疏云:『鹿台之财聚而商亡,洛口之仓积而隋灭。』是以神宗方纣及炀帝,可以为无罪乎?绍圣中,邢恕尝谓臣言,『司马光以人臣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