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近接敕印,方喜加秩,旋为浙省总督劾某纵兵扰民,旨下听勘。诸乡绅旧岁有旨令朝见擢用,多迁延不往,是岁复有旨下,凡明朝职官及监生,俱革去,为当差举人,会试定夺。
  向因兵占民房,议令民间门面一间,纳房税一钱,僻巷每间纳银六分,与署理刑徐公宣收储,原任别驾吴水苍,监督建营房千间于南城旷地。六月中工已及半,然因地僻而器皿不见,多不愿住居,其鸠夺巢鹊,盖如故也。
  宗师六月十五日发三学案,吴庠六等八名。
  十七日,予过阊门,见都察有示:云钱塘七日不潮,贝勒兵已安流而渡,今浙既归版图,大势可知矣。
  吴日生亦为嘉善县官设计请赴酌,并其党要人俱被捉获,解贝勒军前。此外假有屯聚,谅无能为之。先是六月初,吴日生遣入致书币于状元阁学文震孟次子文乘,欲聘之往。有知其事也,首于军门,土公执来人及为首人监候,别令人假作吴使,送书币于文,索其报音,以觇虚实。文乘答书,辞以己不能赴,另荐管姓一友。土公得书,差官往拿文乘,值其他往,遂波及其兄文秉,兵丁群往,家被扫矣。未几,执得正身,土公令曹大厅留之署,不加刑禁。十九会审,文应符以回书通谋有据,且出语不逊,遂枭斩于郡庙场上。文葆光之子、管其各责六十板,文子毙杖下,而管子幸生,应符家没入官。次日殓于宝林寺中,以百金倩翰林韩四维,从土公索得其首,缝纫于颈以就木。年方二十九耳。厥配吏部周蓼洲之女,年二十七,恸绝于地,归即自缢,以救获苏,此皆六月下旬事。
  宋靖康间,斗米至数十千,饥民相食人肉,等于犬豕,目之为两脚羊。
  是岁,斗米至千三四百文,较旧年变乱时特价反倍,麦价每升七八十文,蚕豆每升百文,民生日艰,良可叹也。然钱价每千易银二钱,贱巳极矣。独顺治新钱,必欲每千纹银一两四钱,又嫌太贵。官欲通行,而民不便,未能奉令也。
  七月初八日,提督吴公移镇于松江,詹大厅及诸员役目兵多随往,胥门等街,为之一清。新太尊陈服远,到任才三日,因兵丁僭居民房者,作耗于民家,陈公适过于门,知其恣横,执而挞之,以惩暴安民,甚盛心也。悍卒谓有司不当擅挞营兵,聚众伺公复过,不惟诟骂,并加拳殴,不法甚矣。太尊愤极,即往军门辞印欲去,土公慰留太尊,立提横兵三人各责八十,穿箭游行示众,欲严惩该管标员。已俱□罪在逃。其总统大厅曹虎,到府跪门请罪,横兵之被责者已毙,太尊怒亦解,事乃获已。此七月下旬也。
  长洲自沈以曦陞理刑后,教官署其篆,至是新令田本沛到,乃甲科也。
  盐价贵至每斤二百文。七月终减为百余文,浊酒价增至每百斤一两六钱,麦价每石逾二两,鸭卵至四十文一枚,殊可骇异。
  八月中,闻吴日生、马士英,俱旨下论斩讫。
  吴江因白布裹头之辈,蔓延未已,上台发令禁闭各河港,凡商民船俱不许行泊,其登岸,乃使十家为甲,两邻互相纠举,良民则不问,有始从乱而后改行者,释之。其久□法及现在从恶者,即行处斩。八月二十日,杨总镇往彼审□。二十二日回,云共斩四、五十人。被祸何酷也!
  闻钱塘兵□往,惟金华曾有挫衄,后亦攻破被屠,俱不能敌,已至闽矣。
  浙中高弘度、祁彪佳、张国维等诸大臣,俱自尽,皆以身殉国者。
  旧岁乙酉、己已乡试。兹有旨再行乡试,宗师即岁案作科案,三等前列为遗才。九月十九日头场,十月初六日放榜,三学中式八人。童生五月中院试过,至是方发案。十二日,委府覆试。十九日,即送入泮宫,取数俱照常额。吴江、崑,嘉等邑,与试者少,进庠为特易耳。十一月初,复严衣帽之禁,大袖每加扑责,巾即扯毁,由是举监生儒皆戴小帽,士庶漫无分别。
  陈湖盗魁陈打生名继,向已招抚归顺,授官效用矣。近复为不法,请详洪内院,洪公谓法难宽贷,遂斩于市,土公示谕警众云。
  十二月十二日,予自永昌归城,附舟一人,乃熟游燕京者;备言南京诸公侯伯等奉旨赴京,方赐宴未毕席,忽命下俱斩之。朱氏诸王宗室,索来诸处,诛锄殆尽,易姓固大劫厄也。
  芸窗杂录
  丁亥新正,城市俱服大袖,月余,因贝勒王自浙回兵,复经吾苏,仍点民夫以俟护送,抚按有司申饬衣帽有不能备营帽箭衣者,许令黑帽缀以红缨,常服改为箭袖。由是人尽加红绒一撮于帽顶。
  至二月中,兵将至苏,抚院出示,令城外民家妇女暂避,遂皆或迁入城,或移下乡,舟车之价顿涌,城内外家家闭户,市中无食物可买,兵丁陆续过者逾半月,强买及抢掠,犹所不免。若民夫一事,长洲每十家为甲,中办一名或二名,犹属三五钱之费,吴县每家一名,便二三两之费,人甚苦。
  二月二十六夜,玄妙观雷尊殿,一火而尽,倾颓久闭,不解火从何来?
  土公被劾,闭门月余,至四月初八,仍出理事。
  长洲县令田本沛,丁内艰去任。四月初旬,吴邑汪令兼署长洲县事。
  虞海钱牧斋名谦益,中万历庚戌探花,官至少宗伯,历泰昌、天启、崇祯、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