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稍宽,店肆颇有开张者。文武诸僚,集中府会,议安民守城,各有告示不等,然俱不及立新主事。是日,太子封中城狱神萧王,用龙匣差官棒敕,二人执金棍前道,至禁中开读,兵马司素服迎之,以其所居之室改为殿宇。傍晚有云间贡生徐瑜、萧某谒忻城,面陈太子宜即位,忻城立叱斩之。
  十四日至城,忻城缒出见于营,议进城事。保国公朱、镇远侯顾、驸马齐某等,俱在。豫王问:『尔等勳戚为出自太祖、出自成祖』?一一问答。豫王喜忻城守城有功,加位兴国公;手携立保国之右,赐金镫银鞍马貂裘八宝马帽等物。进午酒,席地共饮,问太子何在?忻城次日送至营。李乔携进大清告示,遍挂通衢,民心稍定。录其告示二道:
  大清国摄政叔父王令旨,晓谕南京、河南、江西、浙江、湖广等处文武官员军民人等知道。尔南方诸臣,当明朝崇祯皇帝遭难,陵阙焚毁,国破家亡,不遣一兵,不发一矢,不见流贼一面,如鼠藏穴,其罪一也。我兵进剿,流贼西奔,尔南方尚未知京师确信,又无遗诏,擅立福王,其罪二也。流贼为尔大仇,不思征讨,而诸将各自拥众,扰害良民,自生反侧,以启兵端,其罪三也。惟此三罪,天下所共愤,王法所不赦,予是以恭承天命,爰整六师,问罪征讨。凡各处文武官员,率先以城池地方投顺者,论功大小,各陞一级。抗命不服者,本身受戮,妻子为俘,若福王悔误前非,自投军前,当释其前罪,与明朝诸王一体优待,其福王亲信之臣,早知改过归诚,亦论功大小。檄到之处,民人毋得惊惶奔窜,农商照常安业。城市秋毫无犯,乡村安堵如故。但所用粮料草束,俱须豫备,运送军前。兵部作速发牌出示,令各处官员军民人等,及早互相传说,毋得延迟,致稽军务。特兹晓谕,咸使闻知。
  钦命定国大将军豫王令旨,统领大兵,勘定祸乱,顺者招抚,逆者剿除,大兵到处,兵不血刃,官员賫奉敕印来降,不次优擢者有之,照旧供职者有之,民间秋毫无犯,产业安堵如故。昨大兵至维扬,城内官员军民樱城拒守,予痛恤民命,不忍加兵。先将祸福谆谆晓谕。迟延数日,官民终于抗命,然后攻城屠戮,妻子为俘,是岂予之本怀,盖不得已而行之。嗣后大兵到处,官民抗拒不降,维扬可监。夫人皆天地所生,逆命之徒,欲死则宜自尽,何得贻累生灵?本朝承天之眷,遇战必胜,攻城必克,不敢自矜,谅尔等闻之熟矣。虽然,耀德不观兵,仁义招抚,天时人事,洞然可监。今福王僭称王号,沈湎酒色,信任佥邪,民生日瘁。文臣弄权,只知作□纳贿,武臣要君,惟思假威跋扈。上下离心,烝民涂炭极矣。予念至此,感叹不已。故奉天伐罪,救民水火,合行传谕,咸使闻知。
  十五日,太子出洪武门入营,豫王敬礼甚厚,留之营中,衣以紫袍;云真假不能办,须带归于北以明之。百官是日朝贺豫王始。
  十六月,百官递职名,到营参谒如蝟。时将午,礼部尚书钱谦益引大清官二员、兵从五百余骑,从洪武门入。谦益向帝阍四拜,因泪下,北兵问故?益曰:我痛惜太祖高皇帝三百年之王业,一日废坠。受国深恩,宁不伤心!北兵叹息。候开正阳门进,索钥匙不得。因进东长安门,盘九库钱粮,官兵俱□于内;忻城刖贯抢掠大内兵丁八九人,游行市中,传百姓设香案,俱用黄纸书「大清国皇帝万岁、万万岁」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等字。又大书「顺民」二字,黏于门。午后,拨北兵五十名守通济、洪武、聚宝三门。刘良佐兵为祟南门外,百姓诉于豫王,发北兵三百赶杀,立刻降之。
  十七日,文武官争趋朝贺,职名红揭堆至五尺者,凡十数堆。其生监、候选、候考等人,无一不至。豫王不见。
  十八日,文武官及乡坊里保人等,送币帛、牲醴、米面、熟食、茶叶、烟酒、糖果等物于营,络绎塞途。忻城约各勳戚唤戏十五班,进营开宴,逐出点演。正观饮,闻塘报:各镇兵至。忻城手递报与王,阅之漠然;又点戏四五出,方撤席,发兵迎敌,即刻便行。内官进箩鱼两大箩,不受。
  十九日,北兵八人抢小物于乐神观,道士禀王,即命缚来斩之。差御史刘光斗、少卿黄家鼒、御史王某、郎中徐某等,往淮安、宁国、苏松等处讨取降顺册。北兵搜不朝贺现任官陈盟等家,有收其家属者。豫王出示,令前日大内抢劫金银缎疋腰刀等物,自行交还武英殿或江宁县,免其前罪;仍令总甲逐户搜查,有藏匿者枭示。
  二十日,令文武各官将印信劄付尽交纳武英殿,听换给文。又令东北二城居民出房与北兵居住,限三日内出完。大开城,放出城三日。忻城伯剃头起,是后徐魏国、柳安远、徐永康、汤灵璧、李临淮等,以渐俱剃讫。文官止李乔、姚孙珏、叶应祖等,实为出家,适合时尚。
  二十一日,合城百姓既苦搬移,又恐五镇兵至,难免杀戮,惴惴弗宁。三日内之间,路不能行,露宿道旁,与暴棺城市者,不可胜记。
  二十二日,豫王念史阁部忠烈可嘉,令建祠立坊,旌扬荐馨,仍令礼部尚书优恤其家眷,以示异数。
  二十三日,中书龚延祥义不臣服,投武定桥河内而死,浮尸二日。
  二十四日,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