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涡六十里至梁鱼务。

离兔儿涡东行,即地势卑下,尽皆萑苻沮洳积水。是曰,凡三十八次渡水,多被溺。[有河]名曰辽河。濒河南北千余里,东西二百里,北辽河居其中,其地如此。隋唐征高丽,路皆由此。秋夏多蚊虻,不分昼夜,无牛马能至。行以衣包裹胸腹,人皆重裳而披衣,坐则蒿草薰烟稍能免。务基依水际,居民数十家环绕。弥望皆荷花,水多鱼。徘徊久之,颇起怀乡之思。

第二十五程:自梁鱼务百单三里至没咄[孛堇]寨。

“没咄”,小名;“孛堇”,汉语为官人。

第二十六程:自没咄寨八十里至渖州。

第二十七程:自渖州七十里至兴州。

自过辽河,以东即古之辽东地。金人方战争之际,首得辽东五十一州之地,乃契丹阿保机渤海国建为东京路地也。

第二十八程:自兴州九十里至咸州。

未至州一里许,有幕屋数间,供帐略备,州守出迎,礼仪如制。就坐,乐作,有腰鼓、芦管、笛、琵琶、方响、筝、笙、箜篌、大鼓、拍板,曲调与中朝一同,但腰鼓下手太阔,声遂下,而管、笛声高。韵多不合,每拍声后继一小声。舞者六七十人,但如常服,出手袖外,回旋曲折,莫知起止,殊不可观也。酒五行,乐作,迎归馆。老幼夹观,填溢道路。次曰早,有中使抚问,别一使赐酒果,又一使赐宴。赴州宅,就坐,乐作,酒九行。果子惟松子数颗。胡法,饭酒食肉不随盏下,俟酒毕,随粥饭一发致前,铺满几案。地少羊,惟猪、鹿、雁。馒头、炊饼、白热、胡饼之类最重油煮。麦食以蜜涂拌,名曰“茶食”,非厚意不设。以极肥猪肉或脂润切大片一小盘子,虚装架起,间插青葱三数茎,名曰“肉盘子”,非大宴不设,人各摧以归舍。虏人每赐行人宴,必以贵臣押伴。是曰,押伴贵臣被酒,辄大言诧金人之强,控弦百万,无敌于天下。使长掎之曰:“宋有天下二百年,幅员三万里,劲兵数百万,岂为弱耶?某衔命远来,贺大金皇帝登宝位,而大金皇帝止令太尉来伴行人酒食,何尝令大臣以相罔也?”辞色俱厉,虏人气慑,不复措一辞。及赐宴毕,例有表谢,有曰“祗造邻邦”,中使读之曰:“使人轻我大金国。《论语》云‘蛮貊之邦’,表辞不当用‘邦’字。”请重换方肯持去。使长正色而言曰:“《书》谓‘协和万邦’、‘克勤于邦’,[《诗》]谓‘周虽旧邦’,《论语》谓‘至于他邦’、‘问人于他邦’、‘善人为邦’、‘一言兴邦’,此皆‘邦’字,而中使何独祗诵此一句以相问也?表不可换!须到阙下,当与曾读书人理会,中使无多言!”虏人无以答。使长许亢宗,饶之乐平人,以才被选。为人 醖藉似不能言者,临事敢发如此,虏人颇壮之。

第二十九程:自咸州四十里至肃州,又五十里至同州。

离咸州即北行,州地平壤,居民所在成聚落。新稼殆遍,地宜种黍。东望天山,金人云彩,此新罗山,山内深远,无路可行。其间出人参、白附子,深处与高丽接界。山下至所行路可三十里。

第三十程:自同州三十里至信州。

回程锡宴于此。

第三十一程:自信州九十里至蒲里孛堇寨。

第三十二程:自蒲里四十里至黄龙府。

契丹阿保机初攻渤海,射黄龙于此地,即建为府。是曰,州守迎迓如仪。有中使抚问,赐酒果、锡宴一如咸州制。自此东行。

第三十三程:自黄龙府六十里至托撤孛堇寨。

府为契丹东寨。当契丹强盛时,虏获异国人则迁徙杂处于此。南有渤海,北有铁离、吐浑,东南有高丽、靺(从韦从末)鞨,东有女真、室韦,东北有乌舍,西北有契丹、回纥、党项,西南有奚,故此地杂诸国风俗。凡聚会处,诸国人语言不能相通晓,则各以汉语为证,方能辨之,是知中国被服先王之礼仪,而夷狄亦以华言为证也。

第三十四程:自托撤九十里至漫七离孛堇寨。

道旁有契丹旧益州、宾州空城。

第三十五程:

自漫七离行六十里即古乌舍寨,寨枕混同江湄,其源来自广汉之北,远不可究。自此南流五百里,接高丽鸭绿江入海。江面阔可半里许,寨前高岸有柳树,沿路设行人幕次于下。金人太师李靖居于是,靖累使南朝。此排中顿,由是饮食精细绝佳。时当仲夏,藉树荫俯瞰长江,凉飚拂面。盘礡少顷,殊忘鞍马之劳。过江四十里,宿和里间寨。

第三十六程:自和里间寨九十里至句孤孛堇寨。

[自和里间寨行五里,即有溃堰断堑],自北而南,莫知远近,界隔甚明,乃契丹昔与女真两国古界也。界八十里,直至涞流河。行终曰之内,山无一寸木,地不产泉,人携水以行。岂天地以此限两国也,豹狼互相吞噬,终为强者所并耳。涞流河阔二十余步,以船渡之,五里至句孤寨。自此以东,散处原隰间尽女真人,更无异族。无市井买卖,不用钱,惟以物相贸易。

第三十七程:自句孤寨七十里至达河寨。

第三十八程:自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