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复召报者问景隆军中事,上笑曰:“兵法有五败,景隆皆蹈之。为将政令不修、纪律不整、上下异心、死生离志,一也。今北平早寒,卒褐不足,披冒霜雪,手足皲瘃,甚者堕指。又士无行粮,马无宿蒿,二也。不量险易,深入趋利,三也。贪而不洽,智信不足,气盈而愎,仁勇俱无,威令不行,三军易挠,四也。部曲喧哗,金鼓无节,好谀喜佞,端任小人,五也。九江五败悉备,保无能为。然吾在此,必不敢至。今须往援永平,彼知我出,必来攻城,回师击之,坚城在前,大军在后,必成擒矣。”诸将曰:“援永平则兵少。”太宗曰:“城中之众,以战则不足,以守则有馀,且世子能推诚任之,足辨御敌。若全军在城,祗自示弱,彼得专攻,非策之善。兵出在外,奇变随用,且内外掎角,破敌必矣。吾出非专为永平,直欲诱九江来就擒耳!吴高怯不能战,闻我来,必走。是我一举解永平围而破九江也。”

九江,景隆小字。十一月,景隆引兵十万围北平城,再战郑村坝,大败,匿不以闻。明年二月癸亥,景隆致书太宗,辞不逊,诸将皆怒。四月丙申,引兵号百万军德州,郭英、吴杰等军真定,渐移近北平。先是,朝廷命中官赍尔书赐景隆斧钺,俾专征伐,渡江忽沉于水,识者以为不祥。至是复赐之。已而遇靖难师,战于白沟河,三进三却,兵将漫散南奔,而德州等处俱失守,景隆亦奔还。朝臣多请诛之,帝不从。靖难兵渡江后,令总领东城兵马,卒致开门之祸。永乐初,封太师,宠赍莫比。

明年,周王以受贿闻,遂执下狱。景隆曰:“非臣,陛下何以有今日?”文皇曰:“幸是朕来,若他人来,汝亦开门耶?”

景隆语塞,阖门幽闭者四十馀年,其男女自相婚配云。世传李文忠与张腊蹋友善,张尝以斗笠蓑衣为赠,曰:“汝家有奇祸,绝食时令人披戴,仰天呼张仙,当有应。”至是,一老汉尚记其语,携以入,居数日,未有旨给粮,家大困,乃仰而呼,平地麦出成穗,采之可食,藉以全活云。

诏贵州都司军士高魏参赞李景隆军务。

巍,山西辽州人。洪武壬戌,应贡入太学,以孝行被旌,寻授前军都督府左断事。乙丑,上疏欲垦河南、山东、北平兵后荒田,及抑末役、慎选举、惜名器数事。高庙深嘉纳之。后以断事违旨,当罪,以议贤,谪戌贵州关索岭,仍许以侄代役。

上既登极,诏至,巍上表称贺,大意谓先帝传位嫡长,大居正也。复举下武诗,绳其祖武,为体五始之要。未几,复上疏言事,一曰欲弱藩王之权云云,书奏不报。既而知州王钦辟举入朝。九月乙卯,吏部言巍失伍,诏还贵州。靖难兵起,乃言:“周公东征,必待三年而灭之,欲三叔、武庚自悔而修耳。今某不轨,命将讨之,易皇上好生之心,岂忍赤子肝脑涂地乎!

臣顾奉明诏,晓以天命祸福,明亲亲,有和解之义,无仇杀之理,使罢兵而复守分土。”至是,景隆出师,诏巍参赞,巍遂上书文庙,略曰:“近因天下不幸,我太祖皇帝升遐,天子钦遵遗制,嗣登宝位,诞布维新之政,下养老之诏,天下感戴,莫不愿立于朝而忠其事。皆曰内有圣明君王,外有骨肉藩翰,二帝三王之治可待也。忽闻大王与朝廷有隙,张皇三军,抗御六师,不知其意何出。今在朝诸臣,文者异之以智,武者奋之以勇,执言仗义,以顺讨逆焉。有不胜臣,寄迹岩穴,不忍坐视兵连祸结,挺身自投,愿效一策。盖以为一二之欲而覆百万之生灵,岂仁智之为哉!以为动干戈孰若和解,使帝者复帝,王者复王,君臣之义大明,骨肉之恩愈厚,乃天下万世之幸也。

臣所以奉诏,置死度外来见大王,欲尽一言者,臣宿许太祖殒首结草,岂有要求哉!且天下神器也,不可智力求。秦以智力求,不能以二世守。魏以智力求,不能以三世守。若我太祖乘元乱,提一旅,奄有华夏,岂智力所能,实应乎天而顺乎人也。

以大王之贤智,躬承先帝圣训,不为不熟,何以一朝之忿遂以骨肉之亲翻为仇敌,其为先帝之累何如哉?昔周公遇流言之谤即避居东,若使大王闻疑谤之言,解护卫、甲兵,释骨肉猜忌之疑,塞谗邪离间之口,大王安得不与周公比隆哉!大王虑不及此,遂驰檄兴至,侵袭疆守,所以任事者得藉口以为大王假诛右班文臣,实欲效汉之吴王倡六国以诛错为名也。孟子云:‘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臣恐奸雄豪杰乘衅突起,万一失利,大王获罪,先帝不能辞责矣。今大王据北平,取密云,下永平,袭雄县,掩真定,擒将虏士,易若建瓴,虽孙武岂能遇哉。但自兴兵以来,虽今数月尚不能出区区蕞尔一隅之地,较之天下,十五而未有一焉,其用兵之际又可知矣。且佳兵者不祥,百战百胜,兵家不以为奇。今大王兵士大约三十万众,与我天子义则君臣,亲则骨肉,犹生离间之疑,况三十万众,异姓之士,保终身困迫而死于殿下乎?盖屡战则疲,疲则离,离则孤,大王其熟思之。臣躬奉圣天子之旨,念及大王以为帝室最近之亲,何至如此,未尝不洒泣流涕。大王若信臣言以为质,上表谢罪,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