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剪戢,克全皇考之天下;文以经纬,聿明洪武之典章。实天命之所归,岂人力之能强?愿俯狥于众志,庶永绍于洪基。惟我诸弟,谊重天伦,情深手足,荷蒙拯溺,得遂生全。祗迓龙舆,蚤正天位,庶皇考之天下永有所托,四海之赤子永有所归,幸鉴微忱,毋频谦让。无任激切之至,谨奉表以闻。
  上不允所请。是日,文武羣臣复请上尊号。上曰:「昔元运衰微,四海鼎沸,强弱相噬,百姓无主。天命我皇考平定天下,以安生民,勤苦艰难,创造洪基,封建子孙,维持万世。岂意弃臣民之日,体犹未冷,而奸邪鞠凶,祸起不测,图灭诸王,以危社稷。予以病驱,志耗力疲,惟欲高枕,以终余年。奸邪一旦起兵见图,令人震慑,不知所为。羣臣告予曰:『太祖皇帝创业艰难,陵土未干,而诸王见灭,宁能束手受戮,以弃我社稷乎?』予佛徨无措,顾望求生,而天下之兵日集见逼,形势之危,犹侧立于千仞悬崖之上,而推使其下也,可为悚惧。勤苦百战,出万死一生,志清奸恶,以匡幼冲,其乃殄绝于今, (「其乃殄绝于今」,原无「其」字,据明天一阁抄本补。) 遂自焚殒。羣臣劝予即位,予思天位惟艰,有如幼冲,弗克负荷,几坠丕图,非虚为谦让, (「非虚为谦让」,原无「让」字,据明天一阁抄本补。) 诚思皇考创业艰难,欲推择诸王有才德可以奉承宗庙者立之,主宰得人,天下之福,予虽北面,且无忧矣。」羣臣稽首固请曰:「殿下德为圣人,位居嫡长,当承洪基,以安四海,虽谦德有光,复谁与让?且天命所锺,孰得而辞?殿下宜蚤践大位,使民臣有所依凭,毋逊硕肤,以虚天下之望。」上固辞,不允。
  己巳,上谒孝陵,欷歔感慕,悲不能止。礼毕,揽辔回营,诸王及文武羣臣备法驾,奉宝玺迎上于道, (「奉宝玺迎上于道」,原缺「上于」二字,据明天一阁抄本补。) 遮上马不得行,上辞让者再三,诸王及文武羣臣跽拜拥上登辇,上曰:「诸王羣臣以为奉宗庙宜莫如予,然宗庙事重,予不足称,今为众心所戴,予辞弗获,用循众志。」遂诣奉天殿,即皇帝位。诸王暨文武羣臣上表称贺。是日,京师人民欢声动地。初,允炆起兵时,有道士谣于途曰:「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 (「高飞上帝畿」,原无「高飞」二字,据明天一阁抄本补。) 已忽不见,人不知其所谓。至是上即位,方知其言验云。
  壬申,命有司备礼葬允炆,上辍正朝三日。
  甲戌,上谕羣臣曰:「我皇考建造洪基,垂法万世,为子孙计,思虑至周。不意幼冲信任奸回,悉更旧制,使天下臣民无所遵守。予荷天地庇佑,皇考休荫,统承天位,恪守成宪,凡皇考法制为所更改者,悉复其旧。尔羣臣尚竭乃心力,弼予于治。且人之才识,所至不同,或长于此而短于彼,苟于事或有误失,则明以告予,予不汝责。若隐而不言,日久觉露,情同欺罔,法则难容。夫慎终必先谨始,省己在于存诚,始终靡愆,咎何由至。每观前代君臣不谨于始,鲜克有终。予念君臣一体,故披露赤心,叮咛告戒,尔等其钦承予意。
  乙亥,各处守城及有司次第来朝。
  丁丑,执奸恶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至阙下,上数其罪,咸伏其辜,磔戮于市。
  上得羣臣所上允炆谋策,即命焚之。有请上观者,上曰:「一时之言,不必观。」复有言:「允炆所用之人,悉宜屏斥。」上曰:「此皆我皇考数十年作养人材,岂二三载所造就?」言者又曰:「虽仍其官,不宜置之要地。」上曰:「治天下者必资贤才,天之生才以为世用,凡有才能者,随器任使,共理天工,乌得而弃之?」 (自「丁丑」至「乌得而弃之」两段原在「甲戌」条前,据明天一阁抄本改在「乙亥」条下。)
  七月壬午朔,有事于南郊。大赦。改元,以明年为永乐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