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贱之;以傲而陵长,长亦击之;以傲而陵弟,弟亦狎之;以傲而陵友,友亦远之。是以替名而善,身必戮焉。吾知免于今矣。”
  ○燕居
  征君燕居,与七子讲业,七子问曰:“孟轲、孙况之后,由道者可得而闻乎?”征君曰:“道,人之路也,愚夫愚妇皆由之,孔子盗跖皆由之,何谓无道?”曰:“是路也,非道也。以路而为道则可,以道而为路可乎以道而为路则亦指仁义而为尘埃乎?”曰:“汝何以道为道,以路为路乎吾观其由于人者云尔,夫路也者,缘仁义而名者也,非缘路而名仁义也。汝知仁义之非路,而孰知尘埃之为道乎;知尘埃之为尘埃,而孰知仁义之为尘埃乎。天地庶物皆尘埃也,则皆路也,安得不谓之道。故君子仁义以为路,是亦仁义以为尘埃也。仁义以为尘埃,是亦尘埃以为道也。道衰于春秋,亦隆于春秋。若孔子及颜渊、曾参、子贡、蘧埃、季札、子产是已。道熄于战国,亦鸣于战国,若孔、孟轲、墨翟、列御寇、庄周、荀卿是已。其余嗽然嘘其术于当时,以立一家之言者,殆不可纪。若邹衍、虞卿、慎到、山环、关尹喜,庚桑之徒,皆显名诸侯而列儒者之林,使孔子出必取而裁之,以纳于道,虽商鞅、苏秦、张仪、公孙衍、申不害、韩非之流,其学不出于纵则由入于横,不入于刑则出于名,驰其辞氵议以颂诸侯而坑天下之民,然数子者,亦皆辩慧博闻之士,使其游于孔子之门,孔子必不拒。盖辩慧者,考业之资;博闻者,达性之涂也。如是则仪、秦无纵横,而韩、商无刑名矣。夫人之性不相远也,其质饶以懿,而文之以诗书,闲之以礼义,则性成焉。放性犹璞也,不琢则不成。今夫对薮之人多鄙,市井之人多娓,非理也,其习使然也。性固无间于熙薮市井之人也。故循其习之谓情,宰其情之谓性,因性而导之谓学。不因性而学是助傲而饰巧也,何取于学故博学而无礼,君子以为求性之泛礼者,所以规厥性也。学而礼则令名昭焉,名昭而辱远矣。故居上而能靖,居下而能默。世有遽墨氏者,则以为陋;有慕庄生者,则以为僻;有谭荀卿者,则以为曲。噫。三子者无盗跖之行,遵仁而处,遵智而达,遵礼而动,孔子之所必取也。互乡之童子无异于市井之人,孔子犹与其进,而况于三子哉。故曰:世俗不可与论古,拘儒不可与论道,其是之谓乎?”
  ○仙论
  秦王好仙,将筑台于宫,以望终南,征君谏曰:“不可。夫有国者,将以远欲而亲民也。故封建一国,则一国之民赖焉,不敢弃也,民亦不能弃其所牧而求治于邻。故天子远欲以亲兆民,诸侯远欲以亲百姓,百姓怀之,是以能有其国。昔者太公封于齐,而齐民颂;周公封于鲁,而鲁民说,以齐鲁之民获其所赖也。今贤王受先王之遗业,而为秦之诸侯,几二百载,而百姓日蕃,田野日阍,死难效节而无离心者,岂民性之本然哉,亦为人牧者有以城其民也。
  臣始入秦之境,野无肥民,市无丰贾,乞者载道,仓廪不,臣疑以为无诸侯也。及贤王得臣,百姓欢悦,咸望臣之吐忠而谏也。臣愧不能有益于秦,而贤王亦亮臣之不能忠于前也。故欲筑台以求仙,穷观于华岳,骋望于终南,而为远民之举,以彰其欲。何贤王之勤劳若此哉,臣窃以为过矣。昔燕昭王欲致天下士,欲民力以筑千金之台,燕民犹病之,况筑台以求神仙乎。
  夫仙者非臣非民,潜于山泽之间,垢衣应形,饮水食草,得山泽之精以延年保身,穷莫甚焉。黄绮曰:爵禄不及,而窃吁吸之术以自荣者,世之所谓真人也。虽卧薪不足以喻其穷,尝胆不足以喻其苦,左无吹箫之妾,右无鼓瑟之姬;珍羞异膳不得陈于前,文武侍从不得列于后;播弃父母,割绝子孙,不表于卿党宗族,此海岛之鬼群也。由此观之,绮隐于商山以结为名,其论神仟则耻之。故当时避秦之士,往往皆明忠信、树廉耻,识君臣之分,审出处之节,如黄绮者亦良可述也。彼岂沦于神仙哉。
  今贤王捐千乘之乐,而为此游,以自悴其身,孰为利乎夫为百姓而筑其台,虽劳而不怨,弃百姓而劳民,民孰劳之,是筑怨也,社稷之神不福焉。
  昔我先王建国,伯子男皆无封壤,唯诸侯是亲。今秦以如绳之国,自贤王而绝之,无乃不可乎。嗟乎!贤王特不寤云尔。崇爵丰禄亚于天子,雄藩沃壤,据四塞而谁何,贤子孙世守其业,虽值乱世而不与王室同危,且足以树霸。若王运在,又可以兴其延年也。如是何希乎乔松,何慕乎韩羡,寂寞而枯稿哉。彼且悔之矣,贤王复希慕而为之,是使松乔韩羡延领于窍谷,而笑贤王之不智也。臣愿王罢筑台之役,以为人民社稷计。”王不听。
  是岁,秦饥,匈奴寇潼关。天王使中尉采金于秦。
  ○党锢
  曹节乱王室,秦王问于征君曰:“王室有党锢之难,何为其然也?”征君对曰:“仁哉问乎。夫豪杰结难祸及于国家者,岂一朝之故当其负天下之骏望,则人主倚之以社稷,孰不以为豪杰庆,而不知发难之端亦萌于兹矣。自甘陵之党兴,天下已知今日之祸。若陈蕃、李淑、李膺、窦武、张俭、郭泰、范滂之属,一时号为三君、八俊,名莫盛焉。而窦武、陈蕃以执政为朝廷重,谠议合如应响,忠谋奋如疾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