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浅处可以见彻底,深处不能见彻底,何谓也?学人不能答,询渠。渠曰:“眼之明,有限量。”学人譬诸火。渠曰:“火之明,亦有限量;日月之明,亦有限量,囿于形也。有个没限量的,不囿于形、超于神明之外,是谓元明,照破三千大千恒河沙世界。

  七0

  一切妄心皆幽暗,崖前鬼魅隐不发,是谓引鬼入宅,照破烦恼;是弄鬼眼睛,但有造作,皆鬼家活计。幽暗中亦增幽暗,安能透向上?既知向上,大光明藏大受用,安肯栖栖?凡情世界,受此魔昧之扰,只恐识趣情深,不能一时便得解脱,只当于妄心内了此妄心,是谓就鬼打鬼,一番情尽,一番清虚。只此清虚,便是大光明藏消息,一一情重,一一清虚;只此清虚,便是大光明藏渐次。

  七一

  邓庆回酆州,未及三月而返,不顾为学。渠曰:“鄙哉!”叱曰:“世情断丧人,太煞容易。”化甫曰:“千古圣人命脉,岂是这等人承受!”不久,化甫亦退席。渠曰:“世情断丧人,太煞容易。”

  七二

  一日,坐楚倥茅亭,闻鸡啼,得入清净虚澄,一切尘劳,若浮云在太虚,不相防碍。次早,闻犬吠,又入清净,湛然澄沏,无有半点尘劳。此渠悟入大光明藏消息也。

  七三

  先天者,天地之先也。天地之先,更有何物?无物,更有何事?后天者,天地之后也。天地之后,始有物。有物始有事,有事中无事,有物中无物,便是透先天妙诀。

  七四

  今之人不曰起念,而曰起心;不曰有情,而曰有心。盖以念之与情,虽皆幻,妄缘机而有,机缘神而有,神藉元明真心而有,故有所谓心好心不好,性善性不善,种种之见不同也。神随机转,机随情念转,情念有善有恶,神机可以为善为恶,皆幻化也。元明真心是转移不得的,情念不能及,神机不能入。故曰:“炳焕灵明,超然而独存,与神机迥不相干。”故神机有生灭,元明真心无生灭也。惟神也,藉赖元明,故有不可测之妙机,缘神而生,故活泼泼地。至若元明真心,普照恒沙国土,广鉴一切,有情可以知蝼蚁之声,可以知两点之数,可以知草木痛痒,日月照不到处能照之,神明察不到处能察之,神机功德可思议,元明功德不可思议,是谓大明,是谓大神,是谓无上,是谓无等等是。故照可以言心,寂可以言性,不可以言命。命也者,玄之又玄也。

  七五

  凡有造作,有思辨,有戒治,有持守,有打点,有考究,有为之学教也。初机谓之修道,行则行,止则止,睡则睡,起则起,不识不知,无修无证,日用常行之事,鸢飞鱼跃之机,无为之学教也。儒者谓之率性,大寂灭海,大光明藏,超于言语思想之外,不在人情事变之中,难以形容,难以测度,不属血气,不落有无,不堕生灭,是谓向上事,是谓最上乘,一名“性”、名“命”。教脒,有心是欲,有欲不能入道。道无意,无意则虚静;虚静则灵明,灵明则可透性命之窍。

  七六

  今之书生志于富贵而已,中间有窃道学之名、而贪谋富贵者,跖之徒也。或有假富贵,而行好事,存好心,说好话,干好事,尽忠报国,接引贤人,谓之志于功名;似也,谓之志于道德则未,谓之德;似也,谓之妙道则未,妙道与富贵功名,大不相侔,假富贵未能忌富贵也,志功名未能忌功名也,未忘欲也。欲者,理之友,故曰妙道则未。

  七七

  天下极尊荣者美官,妨误人者亦是这美官;人情极好爱者美色,断丧人者亦是这美色,打得过这两道关,方名大丈夫。

  七八

  修养的,脱不得精气神;修行的,脱不得情念;讲学的,脱不得事变,皆随后天烟火幻相,难免生死,故其流弊也。玄门中人,夸己所长;禅门中人,忌人所长;儒门中人,有含容、能抚字、蔼然理义之风,只是他系累多,不能透向上事,若海中维伸出头来,拔不出身来,都是上不得岸的。与他人处,亦能妨误。佛家以明觉为迷昧,儒家以明觉为自然;佛所忌,儒所珍也。所谓本觉妙明,模糊不透,安能脱去凡胎,超入圣化之中?

  七九

  真精妙明,本觉圆净,非留生死,及诸尘垢,乃至虚空,皆因妄想之所生起,此言性命真窍,原是无一物的。今欲透上去,必须空其所有,干干净净,无纤毫沾带,故曰心空及第归。

  八0

  心、肝、脾、肺、肾,五脏之名也。今之人,皆指肉团之心为心,其中一点空虚,曰神明之舍。以六尘缘影、昭昭灵灵者为心,犹为认贼为子,况以脏腑为心乎?学者不知心,不知性,不知命矣,其何以脱凡情,离色身,超入圣化?

  八一

  儒者之学,变化气质而已;全真之学,调养血气而已;禅那之学,种下善根而已,既非超群逸格之才,又无明师指点,执定寻常伎俩,无过人颍悟,终亦必亡而已矣。

  八二

  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