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大钱,民以为患。是冬,日食心宿,刘羲叟谓予曰:“上将感心腹之疾,是与周景王同占也。”予初不信然之,寻使契丹,还至雄州闻上得心腹之疾矣。归问其故,羲叟曰:“景王铸大钱,又铸无射,而为大林,所谓‘害金再兴’者也。是时,日亦食于心,而景王得是疾,故曰与景王同占。”噫!羲叟而不言,则左丘明所载伶州鸠之语为诬矣。是羲叟不独为知术数,其发扬丘明功亦为不细。羲叟字仲更,泽州人,以修《唐书》授崇文院检讨,未及谢,疮发背而卒。

《周礼》:“雷鼓鼓神祀,灵鼓鼓社祭,路鼓鼓鬼享。”康成云:“雷鼓,八面鼓也。灵鼓,六面鼓也。路鼓,四面鼓也。”鼓之数不见于《经》,然神有尊卑,则其数有多寡隆杀,理或然也。必汉时尚然,所以康成云也。几面鼓,犹言几两车、几区宅、几廛田也。而唐开元中,蜀人有绘图以献者,一鼓而为八面、
六面、四面,既不可考击,乃于县内别置散鼓,国朝仍之,郊社宗庙设而不用。景中,冯章靖公言雷鼓、灵鼓、路鼓并当考击,而散鼓请准乾德四年诏废不用,
然不言鼓之制非是,甚可怪也。
自唐开元时,父卒众子在,嫡孙不传重,以其不袭封也。然不知至于服纪则有所不齐。国朝亦著于礼令。景中,石资政中立卒,众子在,嫡孙不传重。未几,而众子卒,其家奏:“嫡孙合与不合传重。”下礼院议。于是宋景文公判太常,不疑、次道与予为礼官,景文公遂令三人各为议状。不疑曰:“初当传重,不传重误也。宜改正之,使追为服。”次道则用江都《集礼》以为当接服,若曰:
“父死众子在,嫡孙不传重,众子死,嫡孙接服,嫡孙死,众孙接服,是一尊亲为两等服也。”予谓:“石氏之孙宜依礼令不传重,且为本服。自今而后别著令,
父死众子在,嫡孙传重,然后得礼之正。”又为不疑难曰:“石氏子当传重,就令石氏子于服中犯刑,如何处之?必以见行法、见行礼处之也,岂可旋更礼法,使变期服而传重,加以重刑也。”又为次道难曰:“众子死,嫡孙接服,嫡孙死,
众孙接服,是何异家人共犯,止坐尊长,尊长方决而死,乃令次家长接续,足其杖数邪,是无此理也。”然景文从次道议,仍请著为令。其后,众子在,嫡孙请传重者,听传重;其不请者,则不传重。岂礼之意哉!

故事,武臣不持丧。韩玉汝奏请持丧,下两制、台谏官议,唐子方介为御史中丞,其属皆不欲令持丧。是时,会议于玉堂后廊,子方曰:“今日不可高论也。”欧阳永叔勃然曰:“父母死而令持服,安得为高!”孙梦得坐予旁,不觉叹曰:
“俊人也!率然一言,亦中于礼。”两制与台谏官,竟为两议以上。遂诏阁门祗候、内殿崇班已上持服,供奉官以下不持。是则官高者得为父母服,官卑者则不为服,无官者将何以处之乎。
殿前司捧日、天武军司,龙卫步军司,神卫马军司,谓之上四军。合左右厢,
厢各三军,每军五指挥,各有都指挥使一员,都虞候副之。又有第四军,以处所退年高者,无都指挥使,止有都虞候。殿前司又有神勇、宣武、骁骑各上下军二十指挥,又有宁朔、骁胜各十指挥,虎翼左右各三军,军各十指挥,并有都指挥使、都虞候。马军司有云骑、武骑各十指挥。步军司有虎翼左右各三军,军十指挥,每军各有都指挥使一员,都虞候副之。遇转员,各以次迁补。凡迁至军指挥使、遥领团练,员溢,即上落军职为正、副使之本任。其老疾若有过,为御前忠佐马步军都军头、副都军头,隶军头司;甚者,黜为外州军马步军都指挥。
禁卫凡五重:以亲从官为一重,宽衣天武官为一重,御龙弓箭直、弩直为一重,御龙骨钅朵子直为一重,御龙直为一重。凡入禁卫一重,徒一年至三年止,误者减二等。傅卞尝误入禁卫,定私罪,永叔再为论奏为公罪,得应制举。
周谏议湛善射弩,十发十中的,隔屋射亦然。尝谓予曰:“其法虽由审固,然亦自有神用。今以架服弩,施箭其上,往往不中,至于用神之专,无不向的,非神用而何。”
元昊叛时,杨侍读偕进神劈阵刀,尝以步卒五百人试于殿廷。其法,外环以车,内比以,刻兽状,设机使开阖,所以惊马,亦以御箭,当时人皆非笑之。其后王吉阵于兔毛川,贼以铁鹞子束阵,弓弩不可施放,乃以劈阵刀披其甲、
豁马兼,马奔逸,堕崖壑死者不可胜计。自陕西用兵,惟兔毛川胜捷者,由劈阵刀也。铁鹞子,贼中谓之“铁林”,骑士以索贯穿于马上,虽死不堕,以豪族子亲信者为之。
范恪在陕西亦为有功,常挽一石七斗力弓,其箭镞如铧,谓之铧弓。箭羽间勒其官称、姓名,往往一箭贯二人者,贼甚畏之。
●卷三
丁文简公度尝言:“举进士时,以知制诰为贽卷。”既而复自笑曰:“是不揆也。”然其后为知制诰、翰林学士、参知政事,盖其所存者,从来有素矣。初,
举人居乡,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