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租而下益费。精庠序之选而士益伪。黜公府旧役。使良家子代之以除其害而民益困。纠墨吏而官益贪。惩蠹胥而吏益毒。门人问曰。可得闻乎。曰一言以蔽之。上下交征利而已矣。佃民田者费一。佃官田者费三。令下而不应。则以法勒其邻农。而近官之民田。不敢耕矣。是谓重垦令而田益荒。一家失盗。十家并坐。株连囚系。敲扑取货。故不闻官。则一家之害。止于被盗。闻官则十家之害。甚于被盗矣。于是见盗而不敢指。盗亦自知为官吏之资也。公行而无忌。是谓行保甲而盗益横。以为不孝不弟也。罪其子弟矣。又罪其父兄之失教。非行货不得释也。家有逆子。而父不敢闻于人。子未惩而父先得祸。则姑听而任之。是谓讲乡约而不孝不弟益多。诏举俊秀。则下产以上能识字者被蚕食。于是易业工商。窜为胥徒。是谓举俊秀而子弟益弃诗书。登宾席者破产百金。一时师生幸为肥身报怨之具。于是温饱市人年近五十者。闻将举盛典。则挈家逃匿于远僻。日用亡聊。愁苦生疾。有司或拘囚鞭扑。诬以隐慝。至有礼请甫临。而县梁仰药以求死者。是谓行乡饮酒礼。而父老益卑贱颠连失所。议上灾伤计亩科费。急于正供。幸而赐免。追征[已](己)尽。是谓蠲租而下益费。减弟子员额。以求真才也。则高值而多鬻。是谓精庠序之选而士益伪。良家子畏近官府。破家求免。免甲则签乙。乙以下递免。而老吏积胥。居然用事。故代役之令一下。则奸胥愈饱。良民愈贫。是谓除害而民益困。墨吏有纠。蠹胥有惩。则莫不责货而开释奖劝之。于是官胥之富者贫矣。贫复求富。则思以一月之得。偿其一岁之失。若饥者之望饱。而食于民必甚。是谓纠墨吏而官益贪。惩奸胥而吏益毒。语云兴一利不若除一害。君子不幸而居末世。虽有善政。吾不忍闻也。

治事人最要有。方处置得宜。然有大略有远略有雄。目前紧要着数。得一二可当千百者曰大略。事机出耳目之表。利害在数十百年之后曰远略。出奇履险。为人所不敢为。不斤斤于成败利钝之算。而目无全牛。气足吞敌。曰雄略。识不远者。不能见大略。器不大者。不能知远略。识远器大。而无雄才壮气者。不能具雄略。雄略天授。不可学而至。故人当以拓充器识为先也。井田既不可行。均田亦不易行。惟限田不失古意而可行。然前人皆以法绳之。亦于人情不顺。惟苏洵田制近之。又未有画一之法。予覃思五年。作限田三篇。其法一夫百石止出十一正赋。过百石者。等而上之。加以杂差。若田多者。卖与无田之人。或分授子孙不过百石。则仍止出正赋。是同此田也。贫者得之则赋轻。富者得之则赋重。所以驱富民贱卖。而田不必均而可均矣。私谓三代以后。最为善法。质诸君子亦皆叹服。独家伯子以为不可。谓苟行此法。天下必自此多事。且后世天下之乱。止在官府缙绅贪残。民不聊生。不系富人田多贫民无田。茍刑政得理。民自乐业。何必纷纷为此也。浙江秀水曹侍郎名溶号秋岳则谓此法。议之南方犹可。若北方贫民佣田者。皆仰给牛种衣食于多田之富户。今即每夫分以百亩。耕作所须。色色亡有。田渐荒而赋不可减。数年之后。唯有逃亡。况望其以贱价买诸富民乎。陕西泾阳杨兰佩。名敏芳则谓田赋轻重。朝无成法。官无定规。吏因作奸。民多告讦。非天下县官人人贤能。则扰乱方始矣。予以三君言反复思索。凡数夜不寐。乃焚其。因笔记于此。以见改法之难为。独见之难任。人当国事。切不可轻试纷更也。

国家所以明礼义超越前代者。四书五经制科之得。而非八股之得。所以无经术远逊前代者。八股制科之失。而非四书五经之失也。以八股可观德。则奸伪辈出。以八股可征才。则迂陋已甚。以八股可明理。则圣学实昌明于宋儒。未尝有八股也。故为经济题。能如汉人制策。理学题。能如性理中之成文可诵者可矣。予于乙酉间作制科策。欲以四书五经命题。而以论策制体云。

  论治 
陆世仪

周礼是治国之书。盖古人封建。王者所治止于王畿以内。故书中所详。止于一国之事。使诸侯各如是以治其国。则天下皆治矣。后世治郡县之天下则不然。紧要在择守令。明黜陟。若守令得人。则青苗保甲之法。皆可徐举而无弊。王荆公不识此意。初执政柄。即立制置三司条例司。司不问守令若何。概以青苗保甲之事强诸天下。

是以治国之道治天下也。所以不终朝而坏。试观荆公治临川时。青苗保甲。原自有成绩。则知治国之道贵密。治天下之道贵也。古今异宜。为治者不可不审。

天下利而已矣。善言利者。使天下皆利其利。故己亦得利其利。不善言利者。欲一己独利其利。故天下亦各利其利。

古之天下礼乐尽之。今之天下赋役尽之。能平赋役。治天下为得半矣。

欲兵之精不如省兵而增粮。欲官之兼不如省官而增俸。

  书王荆公文集后 
袁枚

荆公上仁宗书。通识治体。几乎王佐之才。何以新法一行。天下大病。读其度支厅壁记。而后叹其心术之谬也。夫财者。先王以之养人聚人。而非以之制人也。今其言曰。苟不理财。则闾巷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