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张朱。在圣门则德行之科也。皆义理也。韩柳欧曾李杜苏黄。在圣门则言语之科也。所谓词章也。许郑杜马顾秦姚王。在圣门则文学之科也。顾秦于杜马为近。姚王于郑许为近。皆考据也。此三十三子者。师其一人。读其一书。终身用之而不能尽。若又有陋于此。而求益于外。譬若掘井。九仞而不及泉。则以一井为隘。而必广掘数十百井。身老力疲。而卒无见泉之一日。其庸有当乎。

自浮屠氏言因果祸福。而为善获报之说。深中于人心。牢固而不可破。士方其占毕唔。则期报于科第禄仕。或少读古书。窥著作之林。则责报于遐迩之誉。后世之名。纂述未及终编。冀得一二有力之口。腾播入人之耳。以偿吾劳也。朝耕而暮获。一施而十报。譬若沽酒市脯。喧聒以责之。贷者又取倍称之息焉。禄利之不遂。则徼幸于后世不可知之名。甚者至谓孔子生不得位。没而俎豆之报。隆于尧舜。郁郁者以相证慰。何其陋欤。今夫三家之市。利析锱铢。或百钱逋负。怨及子孙。若通阛贸易。坏货山积。动逾千金。则百钱之有无。有不暇计较者矣。富商大贾。黄金百万。公私流衍。则数十百之费。有不暇计较者矣。均是人也。所操者大。犹不暇计其小者。天之所操尤大。而于世人。毫末之善。口耳分寸之学。而一一谋所以报之。不亦劳哉。商之货殖。同时同地。而或赢或绌。射策者之所业同。而或中或罢。为学著书之深浅同。而或传或否。或名或不名。亦皆有命焉。非可强而几也。古之君子。无日不忧。无日不乐。道之不明。己之不免为乡人。一息之或懈。忧也。居易以俟命。下学而上达。仰不愧而俯不怍。乐也。自文王周孔三圣人以下。至于王氏。莫不忧以终身。乐以终身。无所为祈。无所为报。己则自晦。何有于名。惟庄周司马迁柳宗元三人者。伤怀不遇。怨悱形于简册。其于圣贤自得之乐。稍违异矣。然彼自惜不世之才。非夫无实而汲汲时名者比也。然汲汲于名。则去三十三子也远甚。将适燕晋而南其辕。其于术不亦哉。

 文周孔孟班马左庄葛陆范马周程朱张韩柳欧曾李杜苏黄许郑杜马顾秦姚王三十三人。豆馨香。临之在上。质之在旁。

  原才   
曾国藩

风俗之厚薄奚自乎。一二人之心之所向而已。民之生。庸弱者戢戢皆是也。有一二贤且智者。则众人君之而受命焉。而智者所君尤众焉。此一二人者之心向义。则众人与之赴义。一二人者之心向利。则众人与之赴利。众之所趋。势之所归。虽有大力。莫之敢逆。故曰挠万物者莫疾乎风。风俗之于人之心。始乎微。而终乎不可御者也。先王之治天下。使贤者皆当路。其风民皆以义。故道一而风俗同。世教既衰。所谓一二人者。不尽在位。彼其心之所向。势不能不腾为口说。而播为声气。而众人者势不能不听命。而蒸为习尚。于是徒党蔚起。而一时之人才出焉。有以仁义倡者。其徒党亦死仁义而不顾。有以功利倡者。其徒党亦死功利而不返。水流湿。火就燥。无言不。所从来久矣。今之君子之在势者。辄曰天下无才。彼自尸于高明之地。不先以己之所向转移习俗。而陶铸一世之人。而翻谢曰无才。谓之不诬可乎。否也。十室之邑。有好义之士。其智足移十人者。必能拔十人中之尤者而材之。其智足移百人者。必能拔百人中之尤者而材之。然则转移习俗。而陶铸一世之人。非特处高明之地者然也。凡一命以上。皆有责焉者也。有国家者。得吾说而存之。则将慎择与共天位之人。士大夫得吾说而存之。则将惴惴乎。谨其心之所向。恐一不当而坏风俗。贼人才。循是为之。数十年之后。万一有收其效者乎。非所逆睹已。

  五箴   
曾国藩

少不自立。荏苒遂汨今兹。盖古人学成之年。而吾碌碌尚如斯也。不其戚矣。继是以往。人事日纷。德慧日损。下流之赴。抑又可知。夫疢疾所以益智。逸豫所以亡身。仆以中才而履安顺。将欲刻苦而自振拔。谅哉其难之欤。作五箴以自创云。

  立志

煌煌先哲。彼不犹人。藐焉小子。亦父母之身。聪明福禄。予我者厚哉。弃天而佚。是及凶灾。积悔累千。其终也已。往者不可追。请从今始。荷道以躬。舆之以言。一息尚存。永矢弗谖。

  居敬

天地定位。二五胚胎。鼎焉作配。实曰三才。俨恪斋明。以凝女命。女之不庄。伐生戕性。谁人可慢。何事可弛。弛事者无成。慢人者反尔。纵彼不反。亦长吾骄。人则下女。天罚昭昭。

  立静

斋宿曰观。天鸡一鸣。万籁俱息。但闻钟声。后有毒蛇。前有猛虎。神定不慑。谁敢予侮。岂伊避人。日对三军。我虑则一。彼纷不纷。驰骛半生。曾不自主。今其老矣。殆扰扰以终古。

  谨言

巧语悦人。自扰其身。闲言送日。亦搅女神。解人不夸。夸者不解。道听涂说。智笑愚骇。骇者终明。谓女贾欺。笑者鄙女。虽矢犹疑。尤悔既丛。铭以自攻。铭而复蹈。嗟女既耄。

  有恒

自吾识字。百历及兹。二十有八载。则无一知。曩者所忻。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