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今之计。莫若寡取士。裁其额。远其期。使一学不过数十人。则士尊贵。而其风必变。士风变。而益于国家者多矣。古之名臣有言曰。愿陛下十年不行科举。则天下太平。曩尝疑其过言。以今思之。盖信。或曰。今取士者。考之以无用之言。定之于一日之际。虽裁其额而远其期。彼贤不肖亦何由知耶。应之曰。诚不敢知也。虽然。有国家者多获一贤。不若少收一不肖。故取士者与其广额而贤不贤之皆多。不若减额而贤不肖之皆少。

  说士下   
管同

广士之额。不惟多收不肖。而教养皆虚减士之额。不为少收不肖。而教养皆实教之虚实。愚当别论。请先以养言之。今夫为士之法。不可商。不可吏。不可争讼欺诈挟制官府武断乡曲。然则为士者。舍童子之师。盖无可为者乎。童子之师。一县至数千。有非士而为之者。有士为之而不足自给者。然则为士者。将使闭门而冻饿乎。士固有守死之道。而圣王不以守死责人。且守死者可以得之贤人。而不可得之中材以下之人。 国家知之。是以养士之法。有廪膳。有学租。有书院之膏火。恩德至渥。不可复议。而天下之士。则犹汲汲营货财无所不为。如前之论。若是者何哉。曰。人众故也。一县之士。得廪膳学租者二十人。得书院膏火者七八十人。合之仅及百人。而号称为士者。则多至千人。彼百人或生矣。而八九百人者何以自给。孟子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僻邪侈。无不为矣。今之诸生号称为士。而其实十九皆民耳。以民之实。冒士之名。而使无恒产以自给。是以轻者兼商。重者兼吏。甚者导争讼。事欺诈。挟制官府。武断乡曲。放僻邪侈。一如孟子之论也。呜乎。分五人之食以饲十人。而十人皆饿。不若减去五人。而使五人皆得饱。廪膳膏火学租之属。养千人数百人则不。并而养数十人。则可当中人之产也。然则养士者与其广额而人人使不足。不若减额而人人使有余。人人使有余。斯养归于实。可以责其不为非矣。周之时。士有士田。盖尽人而养之。故其时士贵而多贤。至于战国。而士有无恒产者。纵横捭阖之流。遂起而不可复禁。孟子以为有恒心。指其贤者言之耳。沿及后世。士额益多。则择人而养。夫择人而养。不惟无以敦士风。而实足以坏士习。盖宋胡瑗在太学旧制。士每月有试。瑗曰。学校礼让之地。而月使之争。非所以成就人才也。于是改试为课。更不差别高下。有不率教者召而教之而已。夫有试犹恐其争。况于廪膳膏火。或予或不予。而使之争利乎哉。邓志宏言。崇宁以来。蔡京天下学者。纳之黉舍。校其文艺。等为三品。饮食之给。因而有差。旌别人材。止付于鱼肉铢两闲。学者不以为羞。且逐逐然贪之。学校之坏。自崇宁始。呜乎。是法也。蔡京为之也。

  取士    
杨绍文

天下不患无才。吾未见今之才少于古之才也。抑何天下之才之少也。昔者周之时。公卿以至吏皆得人。其诗曰。嗟我怀人。置彼周行。周行。列位也。又曰。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当是时天下醉酒饱德。人有士君子之行。其诗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言礼乐之盛。无不也。其农夫庶人。莫不有忠信之望。其诗曰。彼都人士。台笠缁撮。庶人之服也。曰。行归于周。万民所望。周忠信也。中林之野人。莫不可任股肱腹心爪牙。其诗曰。肃肃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肃肃。敬也。言罝而不忘敬。将帅之选也。文王周公立于上。而士之盛如此。其后政衰德薄。则士随以微。诗人伤之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夫岂天之于才。有时而生。有时而不生耶。或者上之人无以取之也。古之养士也。入以孝。出以弟。八岁而入小学。十五而入大学。和之音声。节之弓矢。然后兴之乡里。而造之司徒。少不失职。长不失行。吾之所取也。吾之所取者。即吾之所任以事也。故曰。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又曰。周王寿考。遐不作人。以其取士有此道也。今者以制艺取士。工于词句者。即列上选。外而为县令。治百姓吏。内而为部员。治文书案牍。其入于翰林者。则惟以诗赋为事。不数年亦出而为有司矣。亦易而治文书案牍百姓吏矣。夫上者。下之所向而从者也。上以是求下。下即以是求上。上以词句取士。而欲士之以德行道艺应上。必不能也。上之求士以治百姓吏案牍文书。而责之于词句。必不能也。

今夫南人操舟。北人牵车。不相习也。良弓之子。必学为箕。良冶之子。必学为裘。有所化之也。孟子曰。有楚大夫于此。欲其子之齐语也。引而置之庄岳之间数年。虽日挞而求其楚。不可得矣。责之以词句。而任之以治百姓吏文书案牍。是何异楚人而齐语哉。或曰。六经者。先圣之所以垂教后世也。为制义者必治经。则圣贤之道备矣。夫以道义求者。应之以道义。以词句求者。应之以词句。上之人曰。如是为工。如是为劣。下之人亦曰。如是为工。如是为劣。则是上之所求。本不以道义也。是故日诵孔子之说。考三代之治。及见言仁义守廉耻者。相聚而笑之矣。然则几何有古之士哉。故为今计。莫若复古乡举里选之法。而论者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