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而处士于其中。凡所以修其身者无弗备焉。凡所以为天下国家之用者无弗详焉。其为士者。博习而笃行。尊师而取友。淬磨渐渍以归于成。盖方其未仕也。而天下之事。无不经其虑。万物之理。无不明于心。故及其取而用之。如挽水于河。而取火于燧也。以是应天下之变而不穷。天下之学。尝有官矣。又尝有督学之使矣。学官之秩卑而其选轻。固未尝责以成就人才之事。督学之使体崇而势绝。岁时集士于州郡而课试之。浃旬而去。其于士之情不相接。虽有教人之意。无由而施。其选隆。其官备。与士相接。可以施吾教者。惟太学。而太学之教士。亦徒岁时集而课试之。古之学者所以修身而为天下国家之用者。不之及也。上之所以教。下之所以学。惟科举之文而已。道德性命之理。古今治乱之体。朝廷礼乐之制。兵刑财赋河渠边塞之利病。皆以为无与于己。而漠不关其心。及夫授之以官。之以政。瞢然于中而无以应。则拱手而听吏胥之为。故夫司计之臣。有问以钩考而不能矣。治狱之吏。有询以律令而莫对矣。幸而天下无事。累日积劳以待迁擢。望颜承旨以求苟容。而天下之事堕坏于冥冥之中无或厝意。一旦大利大害大兵大狱。则缩颈卷舌。相顾而不敢先发。恇扰震惧不知所为者。比比也。无他。非其素习而教之不豫也。且夫天下固有不待教而从之者。盖爵赏为之招也。是以天下之习不惟其教。而惟其所取。所取而为科举之文欤。则其学为科举之学。奚惑焉。夫科举之文。依于四子五经。而礼乐兵刑财赋河渠边塞之类。无不惟所试。是皆修身之要。天下国家之所以为用。以是取士。宜可得士。而顾不能得者何哉。四子五经之精微。非老师宿儒专力致精。不能究其义。而礼乐兵刑财赋河渠边塞之类。皆专门名家之学。聪明才杰之士。为之数十年。仅乃通之。而举责之于一人之身。三场之试。其责之也难。其求之也备。士不能副其求。则襞积剽略。苟且以塞责。而上之求士。取盈其数而巳。故虽不如所求而亦收之。虽有贤者能者出于其间。然而寡矣。不悟其失。犹以为吾所得者。固可以应天下之变而不穷也。治河者使之典兵。理刑者使之主财。朝官秦而夕徙越矣。春治闽而秋守蜀矣。

人有苟简之心。政无经久之实。虽有一切之法。适为贪偷巧伪之所托而藏。人敝而法亦敝。盖其始任法之过。而视人为轻。以为吾之法足以为治。其取人也不必皆才。但能奉吾法循之勿失而已。懦庸阘茸之辈。侥幸迭进。而奇才异能。或困于科目。老死不能自见。至于天下已敝。所任之法。有时而穷。向之所进之材。不足以备用。乃泛泛然猥取而杂试之。是以天下之大未尝无才。而朝廷常有乏才之患。是取之不精之过也。夫舜之五臣。各守一职。多贤如孔氏。而孔子论其弟子曰。可使为宰。可使治赋。可使与宾客言。后之人为贤于舜之五臣耶。贤于孔氏之门耶。教之既已不豫。而取之又不精。乃欲无小大难易应天下之事而不穷。是北辕而求至于楚也。古之为学也专。而取人也不求备。专故所学必尽其才。而质茂而器良。不求备。故任之各因其才。而政达而事举。昔宋胡瑗教士。分经义治事两斋。其弟子出而筮仕。多适于世用。而司马光尝建十科取士之议。诚仿胡瑗之法教士。而用司马光之意取之。以四子之书为本。以易诗书春秋三礼三传诸史。与夫礼乐兵刑财赋河渠边塞之事。各为之学。如汉置博士。多为之科。如唐宋之制科。因其才之所近而时肄之。俟其成而分收之。以之备国家之任使。天下之才。庶几不可胜用。而天下之变。可以应之不穷与。

  说士上   
管同

今之士不外乎三等。上者为诗文。次者取科第。下者营货财。为诗文者。猎古人之辞华。而学圣希贤。无其志也。取科第者。志一身之富贵。而尊主庇民。建立功业。无其心也。至若营货财。则轻者兼商。重者兼吏。甚者导争讼。事欺诈。挟制官府。武断乡曲。民之畏之若虎狼毒螫。历观史传以来。士习之衰。未有甚于今日者也。论者悯焉。或曰教之无其具也。或曰养先于教。今士无以养。虽善教。若之何。是二者。皆得其一端。而未知其原本。今夫士之为物也。其名甚贵。而其品甚尊。其名贵。则其实不得以多。其品尊。则其选不可以滥。三代以前。兹不具论。考诸汉史。太学之士。及所谓郡文学博士弟子员者。合海内而计之。其为人盖无几。是以士风之美。莫如汉世。至唐太宗增广生员。沿及宋元。其人益众。循至有明。遂开以赀入监之例。迄今日而府州县学闲岁所入。少者十余人。多者至二三十人。盖不待十年。而一县之号称为士者。数百十人矣。呜乎。何其多也。山有金。水有珠。其为物不可卒致也。逐日而取之。定数而求之。不问精粗。不论真伪。则沙石之来。必有倍于金玉。今取士者。闲岁之间。一县辄增数十。夫一县之大。安得闲岁辄有数十人。足以当士名而无士品者。上昧昧而求之。则下混混而应之。士之所以杂出不伦无所不至者。由此故也。而世之人。不深维其原本。辄切齿痛恨。归咎于士习之衰。呜乎。取沙石以为金珠。不中用则曰金珠非宝。彼金珠其负屈矣。取非类以当真士。既为恶则曰。士习之衰。彼真士抑含冤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