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沽名。则以为规避矣。为人主者。又将曰是固吾所奴隶者也。吾有所授于尔。尔当受命惟谨。其有退者。不以为怨望。则以为惧祸矣。为臣子者。因进退之不自主。而幸其足以保位也。亦曰吾固君所豢养与奴隶者也。进退之固当受命惟谨。其有让且退者。不以为矫异。则以为虚伪矣。且夫愚者不察进退之宜动。挟浮沈苟安之习。自失其廉耻。无复向者五善之美。又妄訿廉耻之士为不识时务。呜呼。其亦过矣。夫进退之分易明也。廉耻之心人所自有也。然而卒如是者何也。时为之也。惟豪杰之士为能不拘乎时。而自守其介然之节。其它皆与时为进退而已。其所积渐。岂一朝一夕之故哉。子曰。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孟子曰。柳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知此。则可谓大臣矣。

  张江陵论  
亢树滋

大臣之罪莫大于无过。盖至于无过。则必选懦避事。置身利害之外。使天下后世刺之无可刺。非之无可非。而衰乱之祸。乃阴中于国家而不可救止。以吾观有明三百年宰相。若江陵张公者。庶几大臣之有过者乎。今夫医者之治病也。必治其受病之处。当嘉隆以来。卿大夫因循成俗。置国事不理。所谓宰相者。率以圆容隐忍。持禄保位为得计。而二三台谏。习见夫宰相之无所短长。遂恃其讦直强谏之风。互相朋比。以耸动后进。而劫持君相。盖宰相之听命于台谏。而不能有为也久矣。江陵知其如此。乃以精明刚果之资。起而矫之。固救治之药也。然彼台谏诸臣。积习久沿。安能一日为之下哉。其指为专权怙宠。连章攻讦者。岂果实心为国。乃不便其私图而急欲去之耳。非江陵得君之专。其为所逐决矣。然江陵去。宁复有如江陵者。不避嫌怨。不计功罪。而佐其君。厉精图治。使纪纲整。风俗修。四夷宾服。致数十年太平之治乎。呜呼。才臣之当国也。其力足以有为。而身每及于祸。庸臣之当国也。竞为相安无事之说以图幸免。而其实能潜溃其国家。当汉之隆。申屠嘉周亚夫辈。严厉奋发。天下以安。及其末也。张禹孔光之徒。日夜修饰经术。崇尚虚文。而卒致王莽之祸。使江陵当日稍顾身家。依违其际。未必不得美誉。而吾恐上恬下嬉。不待闯献出。而明社之屋也久矣。且吾历览全史。见国家之终于不振者。大率宰相非其人故也。明自三杨而后。仅有一江陵实心为国。一旦身殁祸作。且不免后世之口舌。此固有国者之不幸。于江陵乎何有。顾或者谓江陵之相业。固有足多者。至于夺情视政。忘亲恋位。其亦可恕乎。曰。此尤不足以知江陵也。夫江陵。大臣也。大臣之道。以安社稷为悦者也。但愿其有治世之大功。不愿其有区区之小节。即以为罪。亦祗江陵一身之过。而无关于天下国家之故。诸臣知为江陵计。而不知为天下国家计。其亦昧于道矣。呜呼。三代以下。久无定评。吾所惜者。恐天下后世。或有处江陵之位。值江陵之时与势。相率以江陵为戒。而潜溃其国家者非细也。可不虑哉。

  因时论三论谏官        
吴铤

谏官之职。莫善乎言人主之得失。大臣之得失次之。政事之得失又次之。最下则敷陈琐辨析毫黍而已。夫人情孰不就安全而避危祸。御史职甚卑。以新进而兼疏远。孤臣无党。又所言与人主之意相反也。足以生其愧而犯其忌。且近于彰主之过焉。夫以小臣而与君争。则危。以新进而与故旧争。则危。以疏远而与亲近争。则危。以孤臣而与朋党争。则危。以相反之意匡扶人主。则危。积愧而成憎。则危。积忌而成怒。则危。彰君之过而自居其名则危。为谏官者。挟此八危之势。直言人主与大臣之得失。而进其苦口之言。将何以胜。而人主与大臣。将起而与谏官角。言之而切。则以为激讦。言之而不切。则以为虚浮。其可以罪去者。则以间散置之。如是。则忠直之士。不能容于时矣。为谏官者。知忠直之不能容于时也。将曰。我而言人主之失以求免于危。是犹以矛刺盾也。必无冀矣。我而言大臣之失以求免于危。是犹以耳求食也。愈无冀矣。惴惴焉惧八危之及于其身。而又恐天下以不言责之也。故敷陈琐。辨析毫黍。以塞其责而已。苏明允曰。末世迁其赏于不谏。迁其刑于谏。宜乎臣之噤口卷舌。而乱亡随之也。间或贤君欲闻其过。亦不过赏之而已。不谏之刑缺然。苟增其所有。有其所无。则谀者直。佞者忠。况忠直者乎。如是。则必善用其罚矣。然而用不谏之罚。犹且言之而仍无益于国者。何也。则以敷陈琐辨析毫黍故也。上之人固重其罚而使之言矣。然而上之所罚者不言也。而为谏臣者。则即以言避之也。上之既不能体朝廷求言之意。下之复不能使天下国家获言之用。徒因仍其故。以求免乎不言之罚。至人主欲以言责之。而彼犹得以自解。夫是乃明允之所不及料也。呜呼。巧矣。

  续苏明允谏论
朱琦

苏明允作谏论。疾士之不谏。欲制刑以劫之。而复商之墨刑。引霍光事为证。余谓士不可以劫也。不如慎赏。慎赏莫如明示以意。先王之世。刑赏并设。然赏从重。刑从轻。待士以廉耻。而不辱以奴隶。按墨刑虽制于商。自虞夏至周无用者。不可以霍光诛昌邑之臣之不谏者为比。且天下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