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见病最速。欲疗此病。非高为堤防。峻其筦束。则不能刷沙使去。浚江使深。然此未易言也。今日江流盛涨。宽至数十里。或百余里。欲束之使狭。无论力有不能。即力能为之。而堤高数丈。江亦随之而高。人力所至。终不能与天争胜。今规度形势。自汉阳而下。至于海口。凡二千余里。两岸有山夹江对峙者。十居六七。其山下距江尚有余地者。悉以让之于江。使江水以山为限。其前后连属之山。偶有断缺。而中闲地形较高。江水不至溢入。即或泛滥而所至不远者。悉皆置之。其连属之山中有断缺。地势平衍。江水浸灌可以远及者。必为大防。使山与山相连。其地势平衍。山远不能连属者。则当就去水稍远地形稍高之处为之。总使水不能远越而止。其筑堤之费。民力可以自为。则谋之于民。民力不能自为。则筹之于官。必使堤之高厚可及百年。弗为苟且目前之计。如工多不能悉举。则相度形势次第为之。使筑一堤则收一堤之利。初若让地甚宽。不与水争。然江水横决。即日甚一日。而吾先为深远无穷之虑以待之。为患或不至甚烈。则所以为东南数千里谋者收效。或在数十百年之后。若骤欲为之堤防以束水而攻沙。则非今日之力所及也。

移灾民以避水之来奈何。今日之水。其来常以五六月。去率以九十月。水来则居民或逃之四方。或聚之城邑。困苦颠沛。十毙五六。及水去则欣欣然归其故宅。诛茅辟地。以为此后幸免于厄矣。比春夏之交。耕田植禾。日望成熟。以期一饱。禾方苖而秀秀而实。以为旦晚登场矣。而江水大至。黄云万亩。一漂殆尽。田庐井臼。荡焉泯焉。于是扶携哭泣。或就陵阜。或集方舟。如水中之。泛泛而不知所止。呜呼。情可惨悯。孰有甚于此者哉。彼惟不知水之岁以为常。故数罹危厄如此。为之上者。能筹度隙地以置灾民。给予恒业以延残命。此事之最善。然恐势所不能。计惟有明出示谕。告以江水之来。年年不爽。不必瞻顾首邱。各宜自谋生路。或资佣趁。或依亲属。务迁高阜。勿恋低乡。如此晓谕。即不能顷刻听从。或可积渐远去。数年之后。水乡已无居民。江水虽至。幸免流离之状。此亦转移之要术也。

豁田粮以核地之实奈何。 国家加惠灾黎。至优极渥。被水之地。则有蠲免。毗连灾区。则有缓征。灾民无依。则有赈赏。凡所以拯民命赡民生者。无不至也。然沿江各省州县。蠲缓不下数百万。赈赏复累百万。度支稍不给矣。一岁如此。犹以为暂。比岁如此。遂以为常。 国家出入相衡。岁损千万。而民之颠连疾苦。仍不能免。此而不加筹度。将何以持久。凡一县之地。被水成灾者十之三四。其未成灾者尚十之六七。以毗连灾区。概从停缓。此诚 本朝旷荡之恩。入民肌骨者也。然偶遇灾荒。暂缓以培民气。转眴成熟。征还以纾 国用。则恩出旷荡。事属可行。若比岁成灾。习为故常。水所浸灌。加以蠲缓。无可言矣。地居高阜。水所不及。而以境内成灾之故。概从缓征。则低田一日被淹。高田一日并缓。徒有带征之名。并无征还之日。皆安然作息。坐缺正供。于民则为幸人。于 国遂为弃地。此决非政之可以持久者也。今凡水所不及之处。虽在灾境。皆当如常征收。其实为水所浸灌者。核计顷亩几何。暂从蠲缓。数年之后。幸而水退。复征如故。如或不退。则蠲缓之处。概请豁免。以为滩地。勿复征收。 国家既弃此地于江。则不宜复责此课于民。致使已废实征。尚存虚额。其水乡居民。知课赋已免。无所瞻顾。便于迁移。不复留滞。灾民渐少。赈赏可停。 国家所豁之数。比于今日三之一耳。此裁制国用自然之势也。

先祖未达时。幕游楚北垂十年。颿樯所历。洞悉上下江险要。比服官皖北。所任又多沿江要区。爰着此篇。时皖抚邓嶰筠中丞亟赏之。未几中丞握粤督去。勿克见诸施行也。今大理盛公遍征文献。续为此书。谖寿获预校之役。敬谨录入。之以行。以副公之盛美云。

戊戌三月孙谖寿谨识

  疏通大江论    
李祖陶

天下之患。有积之数百年之久。已成痼疾。及今治之尚可以救。再迟数十百年。则病入膏肓。其患有不可胜言者。东南之水患是也。盖大江为东南之纪。凡四川两湖江西江东六省之水。皆流入于江以入海。此如人身之有肠胃。肠胃通利。则上可纳饮食。下可以通大小便。而人无病。否则积之于中。其人必胀塞死矣。道光甲午。予馆吉安府鹭洲书院。为张南山司马书黄梅御灾录后。谓南纪之有大江。犹北纪之有黄河。黄河水挟泥沙。性善怒。惟有以堤束水。以水攻沙。庶可保全旦夕。南方则厥土涂泥。又处处石山高耸。沿江亘以御其暴。故水患时有。民亦不致荡析离居。乃数十年以前。水患未剧。近岁则频频告灾。无异于河。固由辛卯壬辰癸巳等年雨水过多。然雨止而水不即退。有延至二三月而后田土涸出者。其故何也。则以大江两岸。处处围地为田。与水争地。故致横溃四出而不可止也。且潴两湖之水者南莫过于洞庭湖。湖旁为人围占。湖不容而溢于江。荆州沔阳。遂处处为患。通湖北之流者北莫过于汉水。汉水自襄阳南下。折东至汉阳府。下流水面。狭于上流。堤偪水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