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于收复之时。亟为抚恤。甚非所以处穷民也。应请  饬下各省督抚。及带兵大员。凡遇收复城池。有米粮屯积者。不准兵勇分散。迅委妥员封储看守。以为抚恤之经费。斯下无失所之民。上有再造之德矣。他如重农桑。省赋敛。教树畜。皆守令当为之政。而不可缓者。今被兵省分。既蒙  陛下加恩豁免钱粮。而甫经收复者。耕种之人必少。荒芜之地必多。州县到任之初。必先招集流亡。清理户籍。周历原野。察其勤惰。有不耕之田。则劝以播种。有无主之田。则官为雇佣。收其所入。以立社仓。俟其主既还而归之。无可归者。则入为官地。贫民无耕种之本者。以社仓所收贷之。不取其息。务使一县之田。无不耕之地。如是行之数年。而民有不安其居不乐其业者乎。至州牧县令。必择清廉纯谨之吏为之。补缺之后。三年一考绩。称职者。许督抚从优保举。仍不令其去任。其有人地相宜。民情爱戴者。非有事故。不得迁调。所以重牧令而免骚扰。俾专心于民事也。此致治之本三也。天下之势。如人病疡。自顶至踵。几无完肤矣。前年收复安庆。而江浙之军务糜烂矣。今江浙渐有起色。而云南之回逆又猖狂矣。此方收复。而彼又失守。兵革无少休之日。闾阎无安堵之时。臣窃为  陛下忧之。夫攻复一城不如保守一城。未失而守御之。其势顺。既失而攻克之。其势逆。且今完善之区。皆饷源所赖之地。民虽困疲。而田庐无恙也。地虽瘠薄。而物产所生也。克一城池。所得无几。失一城池。耗财不少。如江南之金陵苏常等处。远则十年。近则三四年。糜饷数百万。尚无克复之期。岂逆贼踞之而牢不可破。官兵处之而万不能守乎。此理之必无者也。臣愚以为贼至不守。弃城而逃者。当从重治罪。不少宽贷。其守至一月之后。实系援兵不至。而城池被陷者。当奏免其罪。就近军营不发兵往援者。与失守人员同罪。庶令守土之官。知偷生而逃者。万不能生。效死弗去者。犹可不死。则欲谋自全之计。不得不存坚守之心。能一方之民。即能保一方之财。此当今之要务四也。

然而言抚字。则必有抚字之人而后可。言守御。则必有守御之人而后可。臣不敢谓天下之无才。而一省之中数十州县。欲其人人为廉吏。人人崇俭德。人人尽抚字之心。而讲守御之备。其势有甚难者。需材甚急。而得材甚少。则且以州县亲民之官。至要之职。而委之于铨选。限之以班次。臣恐仕途之壤。靡所底止。不独捐输中多阘之员。即科目中亦少廉能之吏矣。夫今日之举贡生监。即他日之州县。今日之翰林。即他日之督抚学政。既入仕途者。其习不可复洗。未入仕途者。其习犹可挽回。则欲培养人才。首重教职。欲严教职。尤在学政之得人。凡教官之贤否。学政得以察之。而随时考绩。分别保参。则教官无旷职矣。而又必严其选教之途。验其立品之实。计其课士之程。开其保举之路。非恩拔优副贡生。不得捐教。非言坊行表之儒不令到任。士之有实行者。教官详之学政。而不徒取其文字之末。教官之立法善者。学政奏之 朝廷。而不必限以升转之阶。如是而行之数年。则举人进士中。必有砥砺廉隅抱负非常之才出焉。以为翰林。则非专工乎诗赋。以为州县。则必有益于民生。此当今之要务。致治之大本五也。处今日而言捐输之滥。抽厘之獘。明知其滥而不能减。明知其獘而不能裁。臣不敢执迂阔之见。而为此无益之论也。然而捐例不严。无以澄吏治。抽厘无度。何以去民病。向之劝捐犹曰损有余以补不足也。今之纳捐有贫士迫于衣食而借贷以捐者。有丞尉耻为小吏而捐升州县者。有州县刻剥小民而捐升道府者。  陛下但知捐数之多。而不知百官之报效者。皆  陛下之民脂民膏也。捐生之报效者。如商贾之资本。而欲取偿于民脂民膏者也。无益于下。即无益于上。有害于民。即有害于 国家。而各省抽厘。其獘尤不胜言。名目太繁。委员太杂。愈增愈广。利少獘多。捐数骤加。而物价腾贵。或一货而数捐。或一物而加至数倍。几于无物不捐。无人不捐。其名则出之商人。其实则加之百姓。无损于商而大病于民也。诚能使内外臣工。崇节俭以省费。举廉吏以养民。则损例亦可稍严。而抽厘之政。亦可稍减矣。臣知此议。部臣必以为不然。而医者之用药。不以苦口而废其方。耕者之芸田。不惜小草而伤其稼。何也。獘不去则利不兴。此当今之要务六也。臣每见缙绅子弟。不务读书而专精会计者。其家不昌。谋国之臣。不顾民隐而上下交征者。其国必敝。今诸臣争言筹饷而不思饷之所以穷。  陛下亦虑无财。而未知财之所以裕。知县黎庶昌倡罢捐之议。进行钞之说。而不知天下之漏卮。非空钞可以补苴。捐输之窒碍。非一言可以立罢。此臣所以不惮烦言。愿  陛下与王大臣等。兴俭举廉。得人而治。不必以理财为汲汲也。然欲致得人之盛。必先正取士之原。务在破除积习。策励躬行。不以八比小楷为科第之阶梯。而以孝弟廉洁为学问之根本。臣一介书生。见闻浅陋。不足知政治之得失。民俗之利病。但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恭逢  陛下诏求直言。大开忌讳之时。不敢引嫌避咎。以自安于缄默。用竭愚忠。略抒所见。伏乞  陛下恕其干渎之罪。俯赐采择。天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