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明,本不必再烦较论。惟奇龄才辨足以移人,又以卫经为辞,托名甚正。使置而不录,恐人反疑其说之有凭,故并存之,而撮论其大旨,俾知其说不过如此,庶将来可以互考焉。
△《尚书广听录》五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奇龄欲注《尚书》而未及,因取旧所杂记者编次成书,名曰《广听》,用《汉志》“《书》以广听”语也。奇龄常语其门人曰:“《尚书》事实乖错,如武王诰康叔、周公居洛邑、成王迎周公、周公留召公,皆并无此事。”
是书之意,大约为辨证三代事实而作。初作於禹州,继撰於嵩山,凡屡易稿。至作《尚书冤词》讫,而始删成为五卷。其坚护孔《传》,至谓安国解《舜典》文与《周礼》同者,乃相传之虞《礼》,并非出自《周礼》。夫杞宋无徵,孔子已叹不知。相传之虞《礼》竟出何书,可谓虚辞求胜,不顾其安。然於名物典故则引据考证,时有可采。置其臆断之说而取其精核之论,於经义亦有所补也。
△《尚书埤传》十七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朱鹤龄撰。鹤龄字长孺,别号愚菴,吴江人。前明诸生。是书前有《考异》一卷,辨《经》文同异。后有《逸篇》、《伪书》及《书说馀》一卷。大抵以孔《传》为真,故《史记》所载《汤诰》,亲受於孔安国者,反以为伪。所见未免偏僻。然中间《埤传》十五卷,旁引曲证,亦多可采。如於沂水则取金履祥之言,而鲁之沂与徐之沂截然分明;於分别九州则取章俊卿之《考索》;於《西伯戡黎》则取王樵之《日记》:如此之类,颇见别裁。至於三江故道,左袒郭璞,殊嫌失考;《多士》、《多方》,并录王柏更定之本,尤失於轻信琐记,窜改古经;又《尧典》“俊德”谓遍考字书俊不训大,不知“俊者大也”,乃《夏小正》传文:如是之类,或亦间有疏漏。要其诠释义理而不废考订训诂,斟酌於汉学、宋学之间,较书肆讲义则固远胜焉。
△《禹贡长笺》十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朱鹤龄撰。是编专释《禹贡》一篇。前列二十五图,自《禹贡》全图以及导山导水,皆依次随文诠解,多引古说,而以己意折衷之。《禹贡》自宋元以来,注释者不下数十家,虽得失互见,要以胡渭之《禹贡锥指》为最善。此书作於胡渭之前。如解“治梁及岐”,力主狐岐为冀州之境,则於理未合。盖岐实雍地,当时水之所壅,惟雍为甚,故治冀必先治雍,而后壶口可得而疏。孔《传》所云“壶口在冀州,岐在雍州,从东循山治水而西”,此语最为明晰。鹤龄所以反其说者,殆以冀州之中不当及雍地,不知冀为天子之都,何所不包。古人字句,原未拘泥,如荆州云“江汉朝宗於海”,荆固无海,亦不过推江汉所归言之耳。
即此可以为例,又何必斤斤致疑乎?至其三江一条,既主郑康成左合汉、右合彭蠡、岷江居中之说,而又兼取蔡《传》,以韦昭、顾夷所谓三江口者当之,亦殊无定见。又古黑水联络雍、梁,而鹤龄必区而二之;蜀汉之山本相连,而鹤龄谓蜀之嶓非雍之嶓:俱未为精密。又於“敷浅原”兼取禹过之及江过之二说,尤属骑墙。此类皆其所短,殊不及胡渭书之薈粹精博,而旁引曲证,亦时多创获,尚属瑕瑜参半。且其於贡道、漕河经由脉络,剖析条理,亦较他本为详。故仍录存其书,与《禹贡锥指》相辅焉。
△《禹贡锥指》二十卷、《图》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胡渭撰。渭有《易图明辨》,已著录。其生平著述甚夥,而是书尤精力所专注。康熙乙酉,恭逢圣祖仁皇帝南巡,曾呈御览,蒙赐“耆年笃学”扁额。
稽古之荣,至今传述。原本标题二十卷,而首列图一卷。其中卷十一、卷十四皆分上、下,卷十三分上、中、下,而中卷又自分上、下,实共为二十六卷。其图凡四十有七,如禹河初徙、再徙及汉、唐、宋、元、明河图,尤考究精密。书中体例,亚经文一字为《集解》,又亚一字为《辨证》。历代义疏及方志、舆图,搜采殆遍。於九州分域,山水脉络,古今同异之故,一一讨论详明。宋以来傅寅、程大昌、毛晃而下,注《禹贡》者数十家,精核典赡,此为冠矣。至於陵谷迁移,方州分合,数十年内,往往不同,渭欲於数千载后,皆折衷以定一是。如郭璞注《山海经》“临渝骊成”已两存碣石之说,渭必谓文颖所指临渝为是,汉《地理志》所指骊成为非,终无确验。又“九江”一条,坚守洞庭之说,不思九江果在洞庭南,则《经》当曰“九江孔殷,江汉朝宗於海”矣。徐文靖之所驳,恐渭亦不能再诘也。千虑一失,殆不屑阙疑之过乎?他若河水不知有重源,则由其时西域未平,无由徵验。又所引郦道元诸说,《经》、《注》往往混淆,则由传刻舛讹,未睹善本。势之所限,固不能执为渭咎矣。
△《洪范正论》五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胡渭撰。大旨以禹之治水本於九畴,故首言鲧堙洪水,继言禹乃嗣兴,终言天乃锡禹。则《洪范》为体,而《禹贡》为用,互相推阐,其义乃彰。然主於发明奉若天道之理,非郑樵《禹贡》、《洪范》相为表里之说,惟以九州次序分配五行者比也。其辨证前人之说,如谓汉人专取灾祥,推衍五行,穿凿附会,事同谶纬。其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