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颖达。(案:《集古录》据《颖达墓碑》,谓碑称与魏郑公同修《隋书》,而传不著。盖但据《旧唐书》言之,未考知几书也。)撰《志》者为于志宁、李淳风、韦安仁、李延寿、令狐德棻。案:宋刻《隋书》之后有天圣中校正旧跋,称同修《纪传》者尚有许敬宗,同修《志》者尚有敬播。至每卷分题,旧本十《志》内惟《经籍志》题侍中郑国公魏徵撰。
《五行志序》或云褚遂良作。《纪传》亦有题太子少师许敬宗撰者。今从众本所载,《纪传》题以徵、《志》题以无忌云云。是此书每卷所题撰人姓名。在宋代已不能画一。至天圣中重刊,始定以领修者为主,分题徵及无忌也。其《纪传》不出一手,间有异同。如《文帝本纪》云“善相者赵昭”,而《艺术传》则作“来和”。又《本纪》云“以贺若弼为楚州总管”,而弼本传则作“吴州”。盖卷帙浩繁,牴牾在所不免。至顾炎武《日知录》所摘《突厥传》中上言沙钵略可汗击阿波破擒之,下言雍虞闾以隋所赐旗鼓西征阿波,敌人以为隋兵所助,多来降附,遂生擒阿波一条,则疑上文本言击阿波破之,传写误衍一“擒”字。炎武以为一事重书,似未必然也。其十《志》最为后人所推,而或疑其失於限断。考《史通古今正史篇》,称太宗以梁、陈及齐、周、隋氏并未有书,乃命学士分修,仍以秘书监魏徵总知其务。始以贞观三年创造,至十八年方就。合为五代纪传,并目录凡二百五十二卷。书成,下於史阁,惟有十《志》,断为三十卷。寻拟续奏,未有其文。太宗崩后,刊勒始成其篇第,编入《隋书》。其实别行,俗呼为“五代史志”云云。是当时梁、陈、齐、周、隋五代史本连为一书,十《志》即为五史而作,故亦通括五代。其编入《隋书》,特以隋於五史居末,非专属隋也。后人五史各行,十《志》遂专称《隋志》,实非其旧。乃议其兼载前代,是全不核始末矣。惟其时《晋书》已成,而《律历志》所载《备数》、《和声》、《审度》、《嘉量》、《衡权》五篇,《天文志》所载《地中》、《晷影》、《漏刻》、《经星》、《中宫二十八舍》、《十煇》诸篇,皆上溯魏、晋,与《晋志》复出,殊非史体。且同出李淳风一人之手,亦不应自剿己说。殆以《晋书》不在五史之数,故不相避欤。《五行志》体例与《律历》、《天文》二志颇殊,不类淳风手作。疑宋时旧本题褚遂良撰者,未必无所受之。《地理志》详载山川,以定疆域。《百官志》辨明品秩,以别差等。能补萧子显、魏收所未备。
惟《经籍志》编次无法,述经学源流,每多舛误。如以《尚书二十八篇》为伏生口传,而不知伏生自有《书》教齐、鲁间。以《诗序》为卫宏所润益,而不知传自毛亨。以《小戴礼记》有《月令》、《明堂位》、《乐记》三篇为马融所增益,而不知刘向《别录礼记》已载此三篇。在十《志》中为最下。然后汉以后之艺文,惟藉是以考见源流,辨别真伪,亦不以小疵为病矣。
卷四十六 史部二
○正史类二△《南史》八十卷(内府刊本)
唐李延寿撰。延寿事迹附载《新唐书令狐德棻传》。延寿承其父大师之志,为《北史》、《南史》。而《南史》先成,就正於令狐德棻,其乖失者尝为改定。
宋人称延寿之书删烦补阙,为近世佳史。顾炎武《日知录》又摘其《李安民》诸传一事两见,为纪载之疏。以今考之,《本纪》删其连缀诸臣事迹,《列传》则多删词赋,意存简要,殊胜本书。然宋、齐、梁、陈四朝九锡之文、符命之说、告天之词,皆沿袭虚言,无关实证,而备书简牍,陈陈相因,是芟削未尽也。且合累朝之书,勒为通史,发凡起例,宜归画一。今延寿於《循吏》、《儒林》、《隐逸传》既递载四朝人物。而《文学》一传,乃因《宋书》不立此目,遂始於齐之邱灵鞠。岂宋无文学乎?《孝义传》搜缀湮落,以备阙文,而萧矫妻羊氏、卫敬瑜妻王氏先后互载,男女无别。将谓史不当有《列女传》乎?况《北史》谓《周书》无《文苑传》,遂取《列传》中之《庾信》、《王褒》入於《文苑》。
则宋之谢灵运、颜延之、何承天、裴松之诸人何难移冠《文苑》之前?《北史》谓魏、隋有《列女传》,齐、周并无此篇,今又得赵氏、陈氏附备《列女》。则宛陵女子等十四人何难取补《列女》之阙?书成一手,而例出两岐,尤以矛陷盾,万万无以自解者矣。盖延寿当日专致力於《北史》,《南史》不过因其旧文,排纂删润。故其减字节句,每失本意。间有所增益,又缘饰为多。如宋《路太后传》较《宋书》为详。然沈约修史,工於诋毁前朝,而不载路太后饮酒置毒之事,当亦揆以前后恩慈,不应存此异说也。延寿采杂史为实录,又岂可尽信哉?然自《宋略》、《齐春秋》、《梁典》诸书尽亡,其备宋、齐、梁、陈四史之参校者,独赖此书之存。则亦何可尽废也。
△《北史》一百卷(内府刊本)
唐李延寿撰。延寿表进其书,称《本纪》十二卷、《列传》八十八卷,为《北史》,与今本卷数符合。《文献通考》作八十卷者误也。延寿既与修《隋书》十志,又世居北土,见闻较近。参核同异,於《北史》用力独深。故叙事详密,首尾典赡。如载元韶之奸利,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