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一不知其二者也,殆愈辨而愈远矣。
△《六书分类》十二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傅世尧撰。世尧字宾石,归德人。其书分部,一依梅膺祚《字汇》之例,每字以小篆、古文次於楷书之后。古文之学,汉、魏后久已失传。后人所译钟鼎之文,什九出於臆度,确然可信者无几。况古器或出剥烂之馀,或出伪作,尤不足为依据。谓之好古则可,谓有当於古义,则未然也。
△《说文广义》十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程德洽撰。德洽字学澜,长洲人。是书本许氏《说文》而旁采诸家篆文并列於下,然不著出处。盖李登《摭古遗文》之流,又不及《金石韵府》尚云某字本某书矣。
△《篆字汇》十二卷(通行本)
国朝佟世男编。世男,满洲镶黄旗人。康熙中官知县。其书本梅膺祚《字汇》,各系以篆文。篆文所无之字,则依楷书字画以意造之,不可以为典据也。
△《钟鼎字源》五卷(河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汪立名编。立名号西亭,婺源人。官工部主事。是编成於康熙丙申。
《自序》称金石虽皆传自三代,而铭器与篆碑之文不容强同。乃专采钟鼎文,依今韵编次为五卷。其石刻之类於铭款者,惟附录《石鼓文》,其他碑篆则皆不收。
然立名知铸金、刻石古文体制有殊,而不知钟鼎之中又有时代之分、音释之异与真伪之别。三代固均为古文矣,至秦权、秦斤,如斯字、字、皆字、焉字之类,已颇近小篆。汉灯、汉壶,如绥和壶之供字,汾阴宫鼎之共字、汾字,首山宫镫之年字,并时参隶体。一概目为钟鼎之文,混淆殊甚。又如欧阳修《集古录》所载晋姜、毛伯诸鼎,杨南仲、刘攽训释互异者,不一而足,既莫能考定是非,《啸堂集古录》所载比干铜槃铭,宋人显斥其伪托,亦不免并载。且卷末列二合、三合、四合之字,并不注出典,尤无根据。盖仅以《金石韵府》为主,而取《博古》、《考古》诸图参校之,故不免瑕颣耳。
△《天然穷源字韵》九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姜日章撰。日章字旦童,如皋人。是编成於康熙丁酉。分《日》、《月》、《水》、《火》、《木》、《金》、《土》七部,又冠以首部曰《字说》,缀以末部曰《韵说诗易》二叶。《日》、《月》二部为字书。不以偏旁分部,而以笔画多寡分部,自一画至四十八画止。《水》、《火》、《木》、《金》四部为韵书。并为天、星、风、山、官、上、地、支、郊、阶、州、波、夫、下十四韵,每韵分为中、平、上、去、入五音。《土部》则古文奇字也。自明以来字画莫陋於《字汇》、《正字通》,而日章遵以讲字画;韵书莫乖於《洪武正韵》,而日章执以分韵等;收字之妄滥无稽莫甚於《篇海》,而日章据以谈奇字。其馀偶有援引,不过从此四书采出而已。宜其不合於古义也。
△《六书辨通》五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杨锡观撰。锡观字容若,无锡人。是书大旨谓六书假借,於义可通,为变而不失其正。其不可通者,即不得不著辨以明之。因分韵编次,於每字之下,各标出处,并著本字之义,而於其误通者则一一辨正。然古人假借,多取音同,不求义合。若是书所载汉《孟郁碑》借“舟”为“周”,《尧庙碑》云“委曲舟匝”,亦借“舟”为“周”,是其例也。而锡观谓“周”借“舟”於义不通,汉碑“舟”字当“{舟勹}”字之误,“{舟勹}”音周,匝遍也。不知《经典释文》“鹘鸼”之“鸼”与“雕”字通,《类篇》“五月鸣蜩”之“蜩”一作“<虫舟>”,则周、舟二字本通,是其显证。鸼、<虫舟>非有周匝之义,岂亦得指为从{勹舟}耶?又如《家语》“望羊”、《左传注》作“望阳”,《汉书》、《欧阳汉碑》则作“欧羊”之类,近在耳目之前,乃多失载,亦未为赅备也。
△《六书例解》一卷、附《六书杂说》一卷、《八分书辨》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杨锡观撰。是书首冠黄之隽《篆学三书序》,盖锡观尝作《秦篆韵编》、《正字启蒙短笺》二书,与此书为三也。书凡六篇,分论六书。以郑玄注《周礼》“六书”以象形为首,失制字之序,改从许慎《说文》之次,首以指事。其论指事,谓有笼统言之者,有指其一点一画言之者。其论象形,谓小篆作日月,已不知古文之作。又谓凡字之从舟旁者,皆当改为旁,以象仓限。其论形声,谓为因形而附声,不取《周礼注》谐声之说,并谓三百篇之韵皆不足据。其论会意,列字至三百之多。至谓冥下从六,乃取六为老阴;名上从夕,为阴晦之义。其论转注,则从许慎之说而广之。一为意可相通,老字转为耆寿之类。一为两字相反,如可转为叵、正转为乏与半木为片、连水为川之类。一为辗转注释而后可通,如元转为仁、仄转为丸之类。其论假借,极论隶书之非,并经典通用之字如“恭”作“共”、“斋”作“齐”、“而”作“如”者皆斥为乖谬。大抵阳尊许慎《说文》,而阴以魏校《六书精蕴》为蓝本,故於制字之义多所未明。其《六书杂记》,论六书分界亦多强生辨别。至《八分书说》一卷,申欧阳修、洪适之说,以八分为隶,而谓今之楷书为八分。引据牵合,亦失於考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