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学问则宗法薛瑄。二事渊源各别,故一人而如出两手也。
△《问辨录》十卷(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明高拱撰。拱有《春秋正旨》,已著录。此编取朱子《四书章句集注》、《疑义》,逐条辨驳。其论《大学》,谓新民即明德中事,不应分之为三纲领。
不知经文三“在”字显然并列,安能不区别为三?又论“贤贤易色”一章,谓人能如是,必其务学之至觉,“生质之美”四字,朱子可不必加。亦未深体抑扬语意。如斯之类,皆不免有意推求。至如伊川谓“敬事而信”一章皆言所存而不及於事,拱则谓节用使民,非事而何?又谓孔子之责臧文仲,正以其贤而责之备。
如斯之类,则皆确有所见,足以备参考而广见闻。郑汝谐《论语意原》,颇与朱子异同,而朱子於汝谐之说反有所取。朱子作《周易本义》,与程《传》亦有异同,世未尝以是病朱子。拱之是编,亦可作如是观矣。
△《论语类考》二十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陈士元撰。士元有《易象钩解》,已著录。是编皆考证《论语》名物典故,分十八门,又分子目四百九十有四。朱子以后解《四书》者,如真德秀、蔡节诸家,主於发明义理而已,金履祥始作《论语孟子集注考证》。后有杜瑛《论语孟子旁通》、薛引年《四书引证》、张存中《四书通证》、詹道传《四书纂笺》,始考究典故,以发明经义。今杜、薛之书不传,惟金氏、张氏、詹氏书尚传於世。
三人皆笃信朱子,然金氏於《集注》之承用旧文偶失驳正者必一一辨析,张氏、詹氏皆於舛误之处讳而不言,其用意则小异。士元此书大致遵履祥之例,於《集注》不为苟同。每条必先列旧说,而蒐讨诸书,互相参订,皆以“元案”二字列之。凡一切杜撰浮谈,如薛应旂《四书人物考》称“有若字子有”之类,悉为纠正。较明代诸家之书,殊有根柢。特以专考《论语》,不备《四书》,故不及应旂书之盛传,实则有过之无不及也。
△《孟子杂记》四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明陈士元撰。自宋熙宁以前,《孟子》仅列於儒家。《史记》以孟子、荀卿合传,寥寥十数语,於所历邹、滕、任、薛、鲁、宋之事,略不一书。至朱子《纲目》,始於适魏之齐大书特书,明圣贤之去就,而编年之体亦不能详述一人之始末。明薛应旂撰《四书人物考》,始采摭他书,以为《补传》。而应旂不长於考证,舛漏颇多。士元嗣辑此书,第一卷叙孟子事迹,后三卷发明孟子之言。
名以“杂记”,实则经解居多。其所援引亦皆谨严有体,不为泛滥之卮言。若赵岐《注》义以尾生抱柱不去证不虞之誉、以陈不瞻失气而死证求全之毁,概为删薙。与所作《论语类考》均为有裨於经义,故今特附於《四书类》焉。
△《学庸正说》三卷(直隶总督采进本)
明赵南星撰。南星字梦白,号侪鹤,高邑人。万历甲戌进士,官至吏部尚书,以忤魏忠贤削籍谪戍。崇祯初追谥忠毅。事迹具《明史》本传。是编凡《大学》一卷、《中庸》二卷。每节衍为口义,逐句阐发,而又以不尽之意附载於后。虽体例近乎讲章,然词旨醇正,诠释详明。其说《大学》,不从姚江之“知本”,而仍从朱子之“格物”,并《补传》一章亦为训解。其说《中庸》,不以无声无臭虚论性天,而始终归本於慎独,皆确然守先儒之旧。盖南星为一代名臣,端方劲直,其立朝不以人情恩怨为趋避,故其说经亦不以流俗好尚为是非。虽平生不以讲学名,而所见笃实,过於讲学者多矣,未可以其平近而忽之也。
△《论语商》二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明周宗建撰。宗建字季侯,吴江人。万历辛丑进士,官至监察御史,巡按湖广,为魏忠贤所害。崇祯初追赠太仆寺卿,谥忠毅。事迹具《明史》本传。此书乃其授徒湖州之时与诸生所讲论也。宗建刚方正直,屹然独立。而其学则沿姚江之末派,乃颇近於禅。如云:“人心之乐,井情非趣,非思非为,虚中之影,水中之相。”如斯之类,殆似宗门语录。然讲“素绚”章谓后人求深反浅,在当时夫子、子夏不过随境触悟,非子夏欲抹煞礼,亦非夫子不重礼。讲“颜渊问为邦”云夫子略指大意,非只执定数件。其言皆简要明通,足释训诂之轇轕。且其人与日月争光,则其书亦自足不朽。小小疵瑕,不足累之。此固不与讲学之家争一句一字之出入也。
△《论语学案》十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刘宗周撰。宗周有《周易古文钞》,已著录。宗周讲学,以慎独为宗,故其解“为政以德”及“朝闻道”章首揭此旨。其传虽出姚江,然能救正其失。其解“多闻择善,多见而识”章有云:“世谓闻见之知与德性之知有二,予谓聪明睿知非性乎?睿知之体不能不穷於聪明,而闻见启焉。今必以闻见为外,而欲隳明黜聪求睿知,并其睿知而槁矣。是隳性於空而禅学之谈柄也。”其针砭良知之末流,最为深切。其解“性相近”章谓:“气质还他气质,如何扯著性?性是就气质中指点义理者,非气质即为性也。”虽与朱子之说稍异,然亦颇分明不苟。
盖宗周此书,直抒己见,其论不无纯驳,然要皆抒所实得,非剽窃释氏以说儒书,自矜为无上义谛者也。其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