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之。凡三十年而后成。於朱子之学,颇有所阐发。考朱子著述最多,辨说亦最夥。其间有偶然问答未及审核者,有后来考正未及追改者,亦有门人各自记录,润色增减,或失其本真者。故《文集》、《语录》之内,异同矛盾,不一而足。即《四书章句集注》与《或问》亦时有牴牾。原书具在,可一一覆按也。
当时门人编次,既不敢有所别择,后来读朱子书者,遂一字一句奉为经典,不复究其传述之真伪与年月之先后。但执所见一条,即据以诋排众论,纷纭四出,而朱子之本旨转为尊信者所淆矣。夫载宝而朝,论南宫者有故;越境乃免,惜赵盾者原诬。述孔子之言者,尚不免於舛异,况於朱门弟子断不及七十二贤,又安能据其所传,漫无厘正?伯璿此书,大旨与刘因《四书集义精要》同。而因但为之刊除,伯璿更加以别白。昔朱子尝憾孔门诸子留《家语》作病痛,如伯璿者,可不谓深得朱子之心欤?△《大学中庸集说启蒙》二卷(内府藏本)
元景星撰。星号讷菴,馀姚人。据卷末宣德九年钱时《跋》,称得礼部侍郎蒋骥写本。骥《跋》题“庚辰岁”,当为建文元年。骥为景之门人,则星元末人也。前有星《自序》,标题为“学庸集说启蒙”,而《序》中实曰“四书集说启蒙”。《凡例》中如“孟子章指”云云,亦兼言《四书》。骥《跋》称讷菴先师用功於《四书》十年,去取诸说而为此书。《大学》已有刊本,而《语》、《孟》、《中庸》则未刊。时《跋》称得骥《中庸》写本。謄校刊梓。然则星本全注《四书》,骥先刊其《大学》,时续刊其《中庸》,而《语》、《孟》则已佚。
通志堂刻《经解》,病其不完,并序文、标题改之耳。其书发挥颇简切,《大学圣经章句》“欲其一於善而无自欺”句注:“一於善,祝本改作必自慊。”於字句亦复不苟。又《传》之二章注“盘,邵氏谓恐是盥颒之盘”,《传》之四章注备引程子、饶鲁、吴澄之说,《中庸》三十二章注引鄱阳李氏之说,皆与《章句》异同,亦非胡炳文等坚持门户者比。盖犹能自抒心得者也。书上阑附载细字,如《大学传》之五章载矩堂董氏之说,《中庸》第一章载饶鲁之说,亦与《章句》有出入。据钱时《跋》,称增鲁斋批点,勿轩标题,以便幼习。则时益以许衡、熊禾二人之语,非星本书也。其孰为衡语,孰为禾语,刊板一同,今则不可辨别矣。
△《四书大全》三十六卷(通行本)
明永乐十三年翰林学士胡广等奉敕撰。成祖御制序文,颁行天下,二百馀年尊为取士之制者也。其书因元倪士毅《四书辑释》稍加点窜。顾炎武《日知录》曰“自朱子作《大学、中庸章句》、《或问》、《论语、孟子集注》之后,黄氏有《论语通释》。其采《语录》附於朱子《章句》之下,则始於真氏。祝氏仿之,为《附录》。后有蔡氏《四书集疏》、赵氏《四书纂疏》、吴氏《四书集成》,论者病其泛滥。於是陈氏作《四书发明》,胡氏作《四书通》,而定宇之门人倪氏(案定宇,陈栎之别号)合二书为一,颇有删正,名曰《四书辑释》。永乐所纂《四书大全》,特小有增删。其详其简,或多不如倪氏。《大学》、《中庸》、《或问》则全不异,而间有舛误”云云,於是书本末言之悉矣。考士毅撰有《作义要诀》一卷,附刻陈悦道《书义断法》之末,今尚有传本。盖颇讲科举之学者。
其作《辑释》,殆亦为经义而设,故广等以夙所诵习,剽剟成编欤?初与《五经大全》并颁,然当时程式,以《四书》义为重,故《五经》率皆庋阁,所研究者惟《四书》,所辨订者亦惟《四书》。后来《四书》讲章,浩如烟海,皆是编为之滥觞。盖由汉至宋之经术,於是始尽变矣。特录存之,以著有明一代士大夫学问根柢具在於斯,亦足以资考镜焉。
△《四书蒙引》十五卷、《别附》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明蔡清撰。清有《易经蒙引》,已著录。其作此书,初已有稿本而遗失,乃追忆旧文,更加缀录。久而复得原稿,以两本相校,重复过半,又有前后异同未归画一者。欲删正而未暇,乃题为“蒙引初稿”,以明其非定说。《虚斋集》有是书《序》,述其始末颇详。嘉靖中武进庄煦参校二稿,刊削冗复,十去三四,辑成一书而刊之。书末又别附一册,则煦与学录王升商榷订定之语也。清人品端粹,学术亦醇。此书虽为科举而作,特以明代崇尚时文,不得不尔。至其体认真切,阐发深至,犹有宋人讲经讲学之遗,未可以体近讲章,遂视为揣摩弋获之书也。
△《四书因问》六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吕柟撰。柟有《周易说翼》,已著录。是编皆记其门人质问《四书》之语。《大学》、《中庸》各一卷,《论语》、《孟子》各二卷。然其中称柟为“先生”,又“先生”字或跳行,似乎非柟自作。卷首有“门人魏廷萱等校刊”字,当即廷萱等所记也。其书《大学》从古本次序,《中庸》亦从古本分章。
所说多因《四书》之义推而证诸躬行,见诸实事。如讲“八佾舞於庭”章,因指在座门人衣服华靡者曰“此便是僣”之类,皆开示亲切,不徒为训诂空谈。柟文集佶屈聱牙,纯为伪体。而其解《四书》,平正笃实乃如此。盖其文章染李梦阳之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