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信否,则天下无可据之古书矣,以其尚颇能纠正胡《传》,又所采一百七十六家,其书佚者十之九,此书犹略见其梗概,姑录之以备参考焉。
△《春秋或问》十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元程端学撰。端学既辑《春秋本义》,复历举诸说得失以明去取之意,因成此书。盖与《本义》相辅而行者也。其中最纰缪者,莫过於坚执周用夏正一条。
反覆引譬,至於一万馀言,无一不郢书燕说。甚至於隐公元年不书即位,亦谓即位当在前年十一月,故正月不书,以为改正不改月之证。其陋殆不足与辨。然其他论说,乃转胜所作之《本义》。盖《本义》由误从孙复之说,根柢先乖,故每事必穿凿其文,务求圣人所以贬。即本条无可讥弹,亦必旁引一事或旁引一人以当其罪,遂至於支离轇轕,多与《经》义相违。此书则历举诸家,各加抨击。
虽过疑三《传》,未免乖方。至於宋代诸儒一切深刻琐碎之谈、附会牵合之论,转能一举而摧陷之。然则《本义》之失,失於芟除纠结之后又自生纠结耳。若此书所辨订,则未尝尽不中理也。弃短取长,固亦未可竟废焉。
△《春秋三传辨疑》二十卷(永乐大典本)
元程端学撰。是书以攻驳三《传》为主。凡端学以为可疑者,皆摘录《经》文、《传》文而疏辨於下。大抵先存一必欲废《传》之心,而百计以求其瑕颣。
求之不得,则以不可信一语概之。盖不信三《传》之说创於啖助、赵匡(案韩愈《赠卢仝》诗,有“《春秋》三《传》束高阁,独抱遗经究终始”之句,仝与啖、赵同时,盖亦宗二家之说者。以所作《春秋摘微》已佚,故今据现存之书惟称啖、赵),其后析为三派。孙复《尊王发微》以下,弃《传》而不驳《传》者也;刘敞《春秋权衡》以下,驳三《传》之义例者也;叶梦得《春秋谳》以下,驳三《传》之典故者也。至於端学,乃兼三派而用之,且并以《左传》为伪撰。变本加厉,罔顾其安,至是而横流极矣。平心而论,左氏身为国史,记录最真。公羊、穀梁去圣人未远,见闻较近。必斥其一无可信,世宁复有可信之书?此真妄构虚辞,深诬先哲。至於褒贬之义例,则左氏所见原疏。公、穀两家书由口授,经师附益,不免私增,诚不及后来之精密。端学此书,於研求书法,纠正是非,亦千虑不无一得,固未可恶其刚愎,遂概屏其说也。《通志堂经解》所刊,有《本义》,有《或问》,而不及此书。据纳喇性德之《序》,盖以残阙而置之。此本为浙江吴玉墀家所藏,第一卷蠹蚀最甚,有每行惟存数字者,然第二卷以下则尚皆完整。
今以《永乐大典》所载校补其文,遂复为全帙。吴本於《左氏》所载诸轶事,每条之下俱注“非本义,不录”字。疑为端学定稿之时加以签题,俾从删削,而缮写者仍误存之也。以原本如是,今亦姑仍其旧焉。
△《春秋谳义》九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元王元杰撰。元杰字子英,吴江人。至正间领乡荐。以兵兴不仕,教授乡里以终。昔程子作《春秋传》未成,朱子之论《春秋》亦无专书。元杰乃辑其绪言,分缀《经》文之下,复删掇胡安国《传》以尽其意。安国之书在朱子前,而其说皆列朱子后。欲别所尊,故不以时代拘也。其间如隐公四年“州吁”条下,备录朱子《邶风击鼓篇传》,於《春秋》书法无关,亦以意所推崇,一字不欲芟削耳。三家之末,元杰以己意推阐,别标曰《谳》,如桓公四年“纪侯大去”条下,程子以大为纪侯之名,意主责纪不责齐。元杰之《谳》则委曲恕纪,不从程子之说。而全书之内,於朱子无一异辞,其宗旨概可见矣。恭读御题诗注,以程朱之重佁目之,允足破乡曲竖儒守一先生之锢见。又其书袭叶梦得之谬,以“谳”为名,亦经御题严辟,尤足以戒刻深锻炼以法家说《春秋》者。以其谨守旧文,尚差胜无师瞽说,故仍录存之,而敬述圣训,明正其失如右。原书十二卷,久无刊本。今诸家所藏皆佚脱其后三卷,无从校补,亦姑仍之焉。
△《春秋诸传会通》二十四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元李廉撰。廉字行简,庐陵人。明杨士奇《东里集》云“廉於至正壬午以《春秋》举於乡,擢陈祖仁榜进士。官至信丰令。遇寇乱,守节死。时南北道梗,未及旌褒。明初修《元史》时,故交无在当路者,有司又不知采录以闻,故史竟遗之。”则廉实忠义之士,非以空言说《经》者矣。此书以诸家之说薈萃成编。
《自序》谓:“先《左氏》,事之案也。次《公》、《穀》,传《经》之始也。
次三《传》,注专门也。次疏义,释所疑也。总之以胡氏,贵乎断也。陈、张并列,择其长也。又备采诸儒成说及他传记略加疏剔,於异同是非始末之际,每究心焉。”然是编虽以胡氏为主,而驳正殊多。又参考诸家,并能掇其长义。一事之疑,一辞之异,皆贯串全经以折衷之。如谓仲子非嫡,隐公不得谓之摄;齐桓之霸基於僖、襄;三桓之盛兆於鲁僖;不书吴败越夫椒,责其不能复雠;书葬昭公,罪鲁不以季氏为逆;书葬刘文公,罪畿内诸侯之僣;书筑蛇渊囿,责定公受女乐而荒:持论俱明白正大。《总论》百馀条,权衡事理,尤得比事属辞之旨。
故,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