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格,则举之不足。学力足以副其体格,则举之有馀。
律诗降於古诗,故中、晚唐古诗多不工,而律诗则时有佳作。词又降於律诗,故五季人诗不及唐,词乃独胜。此犹能举七十斤者举百斤则蹶,举五十斤则运掉自如,有何不可理推乎。
△《尊前集》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不著编辑者名氏。前有万历间嘉兴顾梧芳序云:“余爱《花间集》,欲播传之,而余斯编第有类焉,”似即梧芳所辑。故毛晋亦谓梧芳采录名篇,釐为二卷。
而朱彝尊跋则谓於吴下得吴宽手抄本,取顾本勘之,词人之先后,乐章之次第,靡有不同。因定为宋初人编辑。考宋张炎《乐府指迷》曰:“粤自隋、唐以来,声诗间为长短句。至唐人则有《尊前》、《花间》集,”似乎此书与《花间集》皆为五代旧本。然《乐府指迷》一云沈伯时作,又云顾阿瑛作,其为真出张炎与否,盖未可定。又陈振孙《书录解题》歌词类,以《花间集》为首,注曰:“此近世倚声填词之祖。而无《尊前集》之名。”不应张炎见之,而陈振孙不见。彝尊定为宋本,亦未可尽凭。疑以传疑,无庸强指。且就词论词,原不失为花间之骖乘。玩其情采,足资沾溉,亦不必定求其人以实之也。
△《梅苑》十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宋黄大舆编。大舆字载万。钱曾《读书敏求记》引王灼之语云:“字载方。
殆书万为万,又讹万为方,如萧方等之转为万等欤?”其爵里未详。厉鹗《宋诗纪事》称为蜀人,亦以原序自署岷山耦耕,及《成都文类》载其诗,以意推之耳,无确证也。王灼称大舆歌词与唐名辈相角。其乐府号广变风,有赋梅花数曲,亦自奇特。然乐府今不传,惟此集仅存。所录皆咏梅之词,起於唐代,止於南、北宋间。自序称己酉之冬,抱疾山阳,三径扫迹。所居斋前更植梅一株,晦朔未逾,略已粲然。於是录唐以来才士之作,以为斋居之玩,目之曰梅苑。考己酉为建炎二年,正高宗航海之岁。山阳又战伐之冲,不知大舆何以独得萧闲编辑是集。殆己酉字有误乎。昔屈、宋遍陈香草,独不及梅。六代及唐,篇什亦寥寥可数。自宋人始重此花,人人吟咏,方回撰《瀛奎律髓》,於著题之外,别出梅花一类,不使溷於群芳。大舆此集,亦是志也。虽一题裒至数百阕,或不免窠臼相因。而刻画形容,亦往往各出新意,固倚声者之所采择也。集中兼采蜡梅,盖二花别种同时,义可附见。至九卷兼及杨梅,则务博之失,不自知其泛滥矣。
△《乐府雅词》三卷、《补遗》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曾慥编。慥有《类说》,已著录。是编皆辑宋人之词。前有朱彝尊题词,谓陈氏《书录解题》载曾端伯《乐府雅词》一十二卷,拾遗二卷。此本抄自上元焦氏,止存三卷及拾遗,殆非足本。然彝尊《曝书亭集》又载此书跋云:“绎其自序,称三十有四家,合三卷,为足本无疑。”盖此卷首所载为彝尊初稿,集所载乃详定之本也。慥自序谓涉谐谑则去之,当时艳曲谬托欧公者悉删除之。
则命曰雅词,具有风旨,非靡靡之音可比。至於道宫、薄媚、西子词、排遍之后有入破、虚催、衮遍、摧拍、歇拍、煞衮诸名,皆他本所罕载,犹见宋人旧法。
不独《九张机词》仅见於此。是又足资词家之考证矣。
△《花庵词选》二十卷(内府藏本)
宋黄昇撰。其书成於淳祐乙酉。前十卷曰《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始於唐李白,终於北宋王昴,方外、闺秀各为一卷附焉。后十卷曰《中兴以来绝妙词》。
始於康与之,终於洪瑹。昇所自作词三十八首亦附录於末。前十卷内颇有已入南宋者,盖宣和、靖康之旧人,过江犹在者也。然后十卷内如康与之、陈与义、叶梦得亦皆北宋旧人。又不知其以何断限矣。观昇自序,其意盖欲以继赵崇祚《花间集》、曾慥《乐府雅词》之后,故蒐罗颇广。其中如李后主《山花子》一首,本李璟之作,《南唐书》载冯延巳之对可证。亦未免小有疏舛。然昇本工词,故精於持择。自序称暇日裒集得数百家,而所录止於此数。去取亦特为谨严,非《草堂诗馀》之类参杂俗格者可比。又每人名之下各注字号里贯,每篇题之下亦间附评语,俱足以资考核。在宋人词选,要不失为善本也。
△《类编草堂诗馀》四卷(通行本)
不著编辑者名氏,旧传南宋人所编。考王楙《野客丛书》作於庆元间,已引《草堂诗馀》张仲宗《满江红》词证“蝶粉蜂黄”之语,则此书在庆元以前矣。
词家小令、中调、长调之分自此书始。后来《词谱》,依其字数以为定式,未免稍拘,故为《万树词律》所讥。然填词家终不废其名,则亦倚声之格律也。朱彝尊作《词综》,称《草堂》选词可谓无目,其诟之甚至。今观所录,虽未免杂而不纯,不及《花间》诸集之精善。然利钝互陈,瑕瑜不掩,名章俊句,亦错出其间。一概诋排,亦未为公论。此本为明杭州顾从敬所刊。前有嘉靖庚戌何良俊序,称为从敬家藏宋刻,较世所行本多七十馀调。其刻在汲古阁本之前。又诸词之后多附以当时词话,汲古阁本皆无之。考所引黄昇《花庵词选》、周密《绝妙好词》均在宋末,知为后来所附入,非其原本。然采摭尚不猥滥,亦颇足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