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字上讹增“迷”字。《玉楼春》“明朝与子穿花去”句,“花”字讹作“不”字。《行香子》“柰云溶溶”句,“柰”字下讹增“何”字。《粉蝶儿》“古今来人易老”句,讹脱一“来”字。《翠羽吟》“但留残月挂苍穹”句,讹脱“月”、“苍”二字。皆为疏舛。“唐多令”之讹为“糖多”,尤足嗢噱。其《喜迁莺》调所载改本一阕,视元词殊减风韵,似非捷所自定。《词统》讥之甚当,但指为史达祖词,则又误记耳。
△《天籁集》二卷(编修汪如藻家藏本)
金白朴撰。朴字仁甫,一字太素,号兰谷,真定人。父寓斋,失其名,仕金为枢密院判官。会世乱,父子相失。尝鞠於元好问家,得其指授。金亡后,被荐不出,徙居金陵。放浪诗酒,尤精度曲。是本乃所作词集,世久失传。康熙中,六安杨希洛始得於白氏之裔,凡二百篇。前有王博文序,后有孙作序,及曹安赞。
希洛以示朱彝尊,彝尊分为二卷,序而传之。朴词清隽婉逸,意惬韵谐,可与张炎《玉田词》相匹。惟以制曲掩其词名,故沈晦者越数百年。词家选本,遂均不载其姓字。朱彝尊辑《词综》时,亦尚未见其本,书成之后乃得之。书虽晚出,而倚声家未有疑其伪者。盖其词采气韵,皆非后人之所能,固一望而知为宋、元人语矣。
△《蜕岩词》二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元张翥撰。翥有《蜕庵集》,已著录。此编附载诗集之后,而自为卷帙。案《元史》翥本传,称翥长於诗。其近体长短句尤工。殁后无子,其遗稿不传。传者有乐府律诗仅三卷。则在当日即与诗合为一编。然云三卷,与今本不合。考诗集前有僧来复序,称至正丙午,僧大杼选刻其遗稿。又有僧宗泐跋,作於洪武丁巳,仍称将刊版以行世。是大杼之编次在至正二十六年,其刊版则在洪武六年。
而宋濂等修《元史》则在洪武二年,未及见此足本。故据其别传之本,与诗共称三卷也。来复序题《蜕庵诗集》,宗泐跋亦称《右潞国张公诗集》若干卷,均无一字及词。然宗泐称大杼取其遗稿归江南,选得九百首。今实诗七百六十七首。
合以词一百三十三首,乃足九百之数。则其词亦大杼之所编。特传写者或附诗集,或析出别行耳。翥年八十二乃卒。上犹及见仇远,传其诗法。下犹及与张羽、倪瓒、顾阿瑛、郯九韶、危素诸人,与之唱和。以一身历元之盛衰,故其诗多忧时伤乱之作。其词乃婉丽风流,有南宋旧格。其《沁园春》题下注曰:“读白太素《天籁集》,戏用韵效其体。”盖白璞所宗者多东坡,稼轩之变调;翥所宗者犹白石、梦窗之馀音。门径不同,故其言如是也。又“春从天上来”题下注曰:“广陵冬夜,与松云子论五音二变十二调,且品箫以定之。清浊高下,还相为宫,犁然律吕之均,雅俗之正。”则其於倚声之学讲之深矣。
△《珂雪词》二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国朝曹贞吉撰。贞吉有《珂雪诗》,已著录。是编则其诗馀也。上卷凡一百三十四首,下卷凡一百五首。其总目所载补遗,尚有《卜算子》、《浪淘沙》、《木兰花》、《春草碧》、《满江红》、《百字令》、《木兰花慢》、《台城路》等八调,而皆有录无书。殆以附在卷末,装缉者偶佚之欤?其词大抵风华掩映,寄托遥深。古调之中,纬以新意。不必模周范柳,学步邯郸,而自不失为雅制,盖其天分於是事独近也。《陈维崧集》有贞吉《咏物词序》云:“吟成十首,事足千秋。赵明诚《金石》之录,逊此华文。郭弘农《山海》之篇,惭斯丽制。”
虽友朋推挹之词,不无溢量。要在近代词家,亦卓然一作手矣。旧本每调之末必列王士祯、彭孙遹、张潮、李良年、曹勋、陈维崧等评语,实沿明季文社陋习,最可厌憎。今悉删除,以清耳目,且以见文之工与不工,原所其见。传与不传,在所自为。名流之序跋批点,不过木兰之椟。日久论定,其妍丑不由於此。庶假借声誉者晓然知标榜之无庸焉。
──右“词曲类”词集之属五十九部,一百三卷,皆文渊阁著录。
△《花间集》十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后蜀赵崇祚编。崇祚字宏基,事孟昶为卫尉少卿,而不详其里贯。《十国春秋》亦无传。案蜀有赵崇韬,为中书令廷隐之子。崇祚疑即其兄弟行也。诗馀体变自唐,而盛行於五代。自宋以后,体制益繁,选录益众。而溯源星宿,当以此集为最古。唐末名家词曲,俱赖以仅存。其中《渔父词》、《杨柳枝》、《浪淘沙》诸调,唐人仍载入诗集,盖诗与词之转变在此数调故也。於作者不题名而题官,盖即《文选》书字之遗意。惟一人之词,时割数首入前后卷,以就每卷五十首之数,则体例为古所未有耳。陈振孙谓所录自温庭筠而下十八人,凡五百首,今逸其二。坊刻妄有增加,殊失其旧。此为明毛晋重刊宋本,犹为精审。前有蜀翰林学士中书舍人欧阳炯序,作於孟昶之广政三年,乃晋高祖之天福五年也。后有陆游二跋。其一称斯时天下岌岌,士大夫乃流宕如此,或者出於无聊。不知惟士大夫流宕如此,天下所以岌岌,游未反思其本耳。其二称唐季、五代,诗愈卑而倚声者辄简古可爱,能此不能彼,未易以理推也。不知文之体格有高卑,人之学力有强弱。学力不足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