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北齐于坫矣。启运不究《仪礼》全经,自立新说,故其失如此。又谓周之为学者五:中曰成均,左之前曰东胶,左之后曰东序,右之前曰瞽宗,右之后曰虞庠。於四郊先为四国学:南之东曰东胶,北之东曰东序,南之西为瞽宗,北之西为虞庠。
今考周太学曰东胶,在公宫南之左。小学曰虞庠,在西郊。见於《王制》《注》。
三代之学,所在无文。至刘敞始谓辟廱居中,其北为虞学,其东为夏学,其西为殷学。至陆佃《礼象》始谓辟廱居中,其南为成均,北为上庠,东为东序,西为瞽宗。启运盖袭其说,遂谓四代之学皆在学中,而不考其无所出。又《三礼义宗》曰:“凡立学之法,有四郊及国中。在东郊谓之东学,在南郊谓之南学,在西郊谓之西学,在北郊谓之北学。故郑注《祭义》曰:周有四郊之虞庠。”据此,则周特为虞庠於四郊,而启运谓并立东序、瞽宗於郊,尤为特创,不足据也。他若谓宗庙在雉门内,引《礼运》“仲尼与于蜡宾,事毕,出游于观之上”、《穀梁传》“礼,送女,母不出祭门,诸母兄弟不出阙门”。如此之类,则颇为精审,可以与郑《注》相参矣。《仪礼》一经,久成绝学。启运能研究钩贯,使条理秩然。中间有疵谬,而大致精核,要亦不愧穷经之目矣。
△《肆献祼馈食礼》三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任启运撰。是编以《仪礼》特牲、少牢馈食礼皆士礼,因据三《礼》及他传记之有关於王礼者推之,不得於经,则求诸注疏以补之。五篇:一曰《祭统》,二曰《吉蠲》,三曰《朝践》,四曰《正祭》,五曰《绎祭》。其名则取《周礼》“以肆献祼享先王,以馈食享先王”之文。每篇之内,又各为节次。每节皆先撮己说,而自注其说之所出,其后并附载经传。较之黄榦所续《祭礼》,更为精密。
其中如《吉蠲篇》“省牲视濯”节曰:“饔人溉鼎,廪人溉甑甗,司宫溉豆笾及勺爵。”今考《周礼天官世妇》曰:“掌祭祀之事,帅女官而濯溉,为齐盛。”
贾《疏》谓:“《少牢》濯溉以饔人、廪人、司宫者,彼大夫家无妇官,故并使男子官。此天子礼,有妇官,与彼异。”启运此书,既推天子之礼,而仍据《少牢》之文。则《世妇》“帅女官濯溉”之文,遂无归宿。又“列位”节,启运谓:“同姓皆在阼阶,自北而南,以序昭穆爵位。则於一世中自西而东,以尊卑为序。
盖世异则子不可先父,世同则弟不妨先兄。观《中庸》於燕毛言序齿,则昭穆不序齿可知。”案同姓之位,旧说多岐。《文王世子》:“公族在宗庙之中,如外朝之位。宗人授事,以爵以官。”《中庸》:“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孔《疏》谓:“同姓无爵者从昭穆,有爵者则以官,与公侯列西阶。”孔意盖欲使《中庸》与《文王世子》二义并归一义,其说尚为意测。《祭统》曰:“凡赐爵,昭为一,穆为一。昭与昭齿,穆舆穆齿,群有司皆以齿,此之谓长幼之序。”
《注》曰:“昭穆犹《特牲少牢馈食礼》之众兄弟。”则兄弟赐爵以齿,其位亦以齿,确有明文。启运不用孔义,又不用郑义,别创昭穆不序齿之说,与《经》义殊为不合。又《正祭篇》有“荐币”节,自注云:“据薛氏礼图,郑氏、孔氏皆未及引《大宰》、《小宰》文及《大戴礼诸侯迁庙礼》为据。”今考《大宰》曰:“及祀之日,赞玉币爵之事。”上承祀五帝之文,不与宗庙相涉。《小宰》曰:“凡祭祀赞玉币爵之事、祼将之事。”贾《疏》云:“赞玉币爵,据祭天。
而下云祼将,是据祭宗庙。”则赞币非祭宗庙明矣。《大宗伯》以玉作六器,其币各以其方之色,亦是据祀五帝也。惟《诸侯迁庙礼》有云:“祝声三,曰:孝嗣侯某敢以嘉币告于皇考。”今考宗庙之礼,惟告奠有币,而祭无币。故《曾子问》曰:“凡告用牲币。”《注》曰:“牲当为制字之误也。制币一丈八尺。”
又《大祝注》云:“告用牲币。”《诸侯迁庙礼》明云:“成庙将徙,敢告。”
又云:“告事毕,乃曰择日为祭焉。”则告礼而非祭礼明甚。而启运以之证宗庙正祭,亦为牵附。又《正祭篇》曰:“后又羞笾二,糗饵粉餈,羞豆二,酏食糁食。内饔赞荐。”自注云:“孔《疏》但云内饔荐,兹据薛氏《礼图》。”今考《内饔职》曰:“凡宗庙之祭祀,掌割亨之事。”无荐内羞明文,孔《疏》亦无所出。又《春官内宗》曰:“掌宗庙之祭祀,荐加豆笾。”夫加豆笾隆於内羞,王后已不亲荐,况内羞乎?启运沿薛图之误,亦为失考。然大致综核诸家,首尾融贯,极有伦要。如后荐朝事豆笾,启运列在纳牲之前,薛图列在三献之后。今考《内宰疏》曰:“王出迎牲,时祝延尸于户外之西,南面。后荐八豆笾,王牵牲入。”则启运之说确有所本。又考《明堂位》:“君肉袒迎牲于门,夫人荐豆笾。”其下云:“君亲牵牲,大夫赞币而从。”据此,则朝事荐豆笾贾《疏》列在纳牲之前甚确。薛图舛谬,亦复显然。又后荐馈食之豆笾,启运列在五献之前,薛图列在五献之后。今考郑《司尊彝注》曰:“馈献荐孰时,后于是荐馈食之豆笾。”云“荐孰时”,则其时初荐孰而未及五献甚明。故《少牢礼》主妇荐韭菹、醯醢、葵菹、蠃醢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