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三世五人之诗也。文洪,字功大,成化乙酉举人,官氵来水教谕,著《括囊稿诗》一卷,文一卷。其孙徵明,著《甫田集》诗四卷。徵明长子彭,字寿承,官南京国子监博士,著《博士诗》二卷。次子嘉,字休承,官和州学正,著《和州诗》一卷。彭之子肇祉,字基圣,官上林苑录事,亦著诗五卷。中惟徵明名最盛,其家学之渊源,则自洪始。如《静志居诗话》所称:“野猿窥落果,林蝶恋残花;自得翻书趣,浑忘对客言”诸句,饶有恬澹之致,徵明诗格不高,而意境自能拔俗,至彭、嘉、肇祉,亦能於耳濡目染之馀,力承先绪。所谓谢家子弟,虽复不端正者亦奕奕有一种风气也。徵明《甫田集》,已著录。然卷帙相连,无容割裂。且除此一集,与五家之目亦不合,尤无容改其旧名以五为四。故仍并录之,而附著其互见之故焉。
△《宋艺圃集》二十二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明李蓘编。蓘有《黄谷琐谈》,已著录。是集,选录宋人之诗,殚力蒐罗,凡十三载,至隆庆丁卯而后成,所列凡二百三十有六人,而核其名氏,实二百三十有七人,盖编目时误数一人。末卷附释衲三十三人,宫闺六人,灵怪三则,妓流五人,不知名四人,通上当为二百八十八人,而注曰共二百八十四人,则除不知姓名四人不数耳。王士祯《香祖笔记》称,所选凡二百八十人,亦误数也。书中编次后先,最为颠倒,如以苏轼、苏辙列张咏、余靖、范仲淹、司马光前;陈与义、吕本中、曾几列蔡襄、欧阳修、黄庭坚、陈师道前;秦观列赵抃、苏颂前;杨万里列杨蟠、米芾、王令、唐庚前;叶采、严粲列蔡京、章惇前;林景熙、谢翱列陆游前者,指不胜屈。其最诞者,莫若以徽宗皇帝与邢居实、张栻、刘子翚合为一卷,夫《汉书艺文志》以文帝列刘敬、贾山之间;武帝列蔡甲、倪宽之间;《玉台新咏》以梁武帝及太子诸王,列吴均等九人之后、萧子显等二十一人之前。以时代相次,犹为有说。至邢居实为邢恕之子,年十八早夭,在徽宗以前。刘子翚为刘韐之子,张栻为张浚之子,皆南宋高、孝时人,在徽宗以后。
乃君臣淆列,尤属不伦。殆由选录时,随手杂抄,未遑铨次欤。至於廖融、江为、沈彬、孟宾于之属,则上涉南唐;马定国,周昂、李纯甫、赵沨、庞铸、史肃、刘迎之属,则旁及金朝。衡以断限,更属未安。王士祯之所纠,亦未尝不中其失也。然《香祖笔记》又曰:隆庆初元,海内尊尚李、王之派,讳言宋诗。而于田独阐幽抉异,撰为此书,其学识有过人者,则士祯亦甚取其书矣。
△《元艺圃集》四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明李蓘编。此集续“宋诗”而选,所录凡一百九人,诗六百二十五首。
《自序》称地僻少书籍,无以尽括一代之所长。今观所录,有虞集、范梈、揭傒斯,而无杨载,即一代名人号为四家者,已阙其一。是漏略诚所不免。又刘辰翁乃宋人;王庭筠、高克恭、元好问乃金人;僧来复乃明人;一例载入,颇失断限。其编次则倪瓒、宋元、余阙等皆元末人,而名在最前;戴表元、白珽等皆元初人,而名在最后。其他亦多先后颠倒,颇无伦序。似亦随见随抄,未经勘定之本。与《宋艺圃集》相同,殆慵於排纂,遂用唐无名氏《搜玉小集》,不拘时代之例欤。然其《自序》谓:“宋诗痼於理,元诗邻於词。”则深中两代作者之弊。
故其去取之间,颇为不苟,以云备一代之诗,诚为不足。以云鉴别,则较之泛滥旁收,务盈卷帙者,精审多矣。
△《唐宋八大家文钞》一百六十四卷(通行本)
明茅坤编。坤有《徐海本末》,已著录。《明史文苑传》称:坤善古文,最心折唐顺之。顺之所著《文编》,唐、宋人自韩、柳、欧、三苏、曾、王八家外无所取。故坤选八大家文钞。考明初朱右已采录韩、柳、欧阳、曾、王、三苏之作,为《八先生文集》,实远在坤前。然右书今不传,惟坤此集为世所传习。
凡韩愈文十六卷,柳宗元文十二卷,欧阳修文三十二卷,附《五代史抄》二十卷,王安石文十六卷,曾巩文十卷,苏洵文十卷,苏轼文二十八卷,苏辙文二十卷,每家各为之引。说者谓其书本出唐顺之,坤据其稿本,刊版以行,攘为己作,如郭象之於向秀。然坤所作《序例》,明言以顺之及王慎中评语标入,实未讳所自来,则称为盗袭者,诬矣。其书初刊於杭州,岁久漫漶,万历中,坤之孙著,复为订正而重刊之,始以坤所批《五代史》附入欧文之后。今所行者,皆著重订本也。自李梦阳《空同集》出,以字句摹秦、汉,而秦、汉为窠臼;自坤《白华楼稿》出,以机调摹唐、宋,而唐、宋又为窠臼。故坤尝以书与唐顺之论文,顺之复书有“尚以眉发相山川,而未以精神相山川”之语。又谓绳墨布置,奇正转摺,虽有专门师法,至於中间一段精神命脉,则非具今古只眼者,不足与此云云。盖颇不以能为古文许之。今观是集,大抵亦为举业而设。其所评语,疏舛尤不可枚举。黄宗羲《南雷文定》有《答张自烈书》,谓其韩文内《孔司勋志》,不晓句读;《贞曜先生志》所云来吊韩氏,谓不知何人;柳文内《与顾十郎书》,误疑“十郎”为“宗元座主”;欧文内薛简肃举进士第一让王严,疑其何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