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主曰:“伊女深闺,何能得至?”朝栋曰:“事出有因。”府主曰:“有何因由,详细说来。”朝栋曰:“春三月,因事过彼花园,小姐偶同丹桂观花,相视良久而退。生次日又过其地,小姐已先在矣。令丹桂叫生至花园小门,备言其父与母议欲悔亲别嫁,要叫伯廉来说,与银一百退亲,只夫人不肯。小姐见生衣衫褴褛,约生夜来说话。生依期而去,丹桂候门,延入命酒。鸡鸣生出,遂付金镯一只,银钗数只,丝三匹。临别令生又来。是以夜去明回,每夜丹桂候门,以至于今。前十一夜因母有恙,是晚脱身不得未去,不知何贼瞰知,故遭此变。偶因手迫,无银为老母买药,故持金锡一只,托饶银匠代换银用,被梅旺哄去,故栽此祸陷生。望祖父母体好生之德,念先君止有生一人,母老在疾,乞台曲全姻事,缉访真贼,以正典刑。衔结有日。”府主曰:“既然如此,大人亦箝束不严,安怪此生?”参政曰“此皆浮谈,小女举止不乱,安能有此?”府主曰:“即无此事,必要令爱出证,泾谓自分。”朝栋曰:“彼令爱若肯面对,如虚甘死。”士龙心中甚是疑惑,意此事皆虚,“我对夫人说的话,此生何以知之?”意此皆真,一则不好说话,二则自觉无聊,心中犹豫不决。府主从而激之曰:“老大人身系朝纲,何为不加察焉?”士龙被激,乃曰:“知子者莫若父,家有此事,学生岂不知一二!”府主曰:“只恐有此事,便不甚雅;既无此事,令爱一出证何妨乎?”士龙一时不能转侧,乃令梅旺讨轿接小姐来。梅旺即刻回家,对夫人将前事说了一番。夫人入室与琼玉备说前事,小姐愕然。自失数日卧病,毫不知父已告生。初不肯去,自思:“此生非我出冤不能白。”旺又催曰:“府中老爷,专等小姐听审。”小姐乃昂然登轿而去。二门下轿,入见府主。府主曰:“此生云金镯是你与他的,令尊云是劫得之赃,泾渭在你,公道说来。”小姐害羞不答。朝栋曰:“既蒙相与,直说何妨,你忍令致生死于地耶!”小姐年雏,终不敢答。府主连敲棋子,厉声骂曰:“这生可恶,口谈孔孟,行同盗路,何为将此许多虚话,欺官罔上?重打四十,问你一个死罪。”朝栋婴儿之态复萌,乃睡于地下,大哭而言曰:“小姐,你有当初,必有今日;当夜之誓,今何在哉?我今受刑,是你误我。我死固不足惜,家有老母,谁将事乎?”小姐亦低首含泪,乃曰:“金镯是我与此生的,杀丹桂者不是此生。其贼入房,灯影下略见,其人半老,有须的模样。”府主曰:“此言公道,饶你打罢。”生乃洋洋起来,跪在小姐边傍。小姐见生发皆散了,乃跪近为之挽发。参政见了,闻声心中怒起,乃曰:“这妮子吓得眼花,见不仔细,一发胡言。明白说过。”小姐见父怒,遂不敢言。府主曰:“令爱既吓得眼花,见不仔细,想老大人见得仔细。既然老大人乃参政之职,比学生权职更重,莫若你自问此生一个死罪,岂不更便,何待学生千言万语?况丹桂为此生作待月之红娘,彼安忍杀之?”参政曰:“小女尚年幼,终不然有《西厢》之故事乎?”府主曰:“你说无《西厢》之故事,先前真情已见于梳髻时矣,何必苦苫争辩。据你之言必欲问此生死罪,方遂你愿。”参政曰:“知罪,知罪!我不合养出此不肖之女,干出此事。凭老大人公断。”府主曰:“依我处,你当时与彼父有同芳之雅,此生有指腹之盟,兼之男心女欲,莫若令之二人完聚。一则践当时之信,二则遂二子之心,更得两全其美。”参政曰:“据彼之言,丹桂之死虽非彼杀,实彼累之也。必要他清出此贼,方能脱得彼罪;不然,终难白吾心矣。”府主曰:“贼容易审出,俟七日后,定然获之。然后择日毕姻。”参政忿忿而去。府主令生、女各回。
  是夜,朝栋回家,燃香告于父曰:“男不幸,惧罹此祸,受此不美之名。奈无查此贼处,终不了事。我父有灵,详示报应。”祝毕就寝,梦见父坐于堂朝。栋向前揖之,乃掷竹一支于地,得圣若八字形。朝栋趋而拾之,父乃出去。遂而觉焉。戴公退堂,心中思忖:“将何策查出此贼?”是夜梦见一人俄冠博带,近前揖谢曰:“小儿不才,多叨培植。”掷竹而去。戴公视之,圣若八字形。觉而思曰:“贼名非姓祝,即名圣或名。”次早升堂,差人:“唤王相公到此,有事商详。”朝栋闻唤,即小衣入府来见府主。府主曰:“可换衣巾相见。”府主退堂相见,礼毕命坐。朝栋不敢,府主曰:“私衙傍坐无妨。”朝栋乃坐。府主曰:“夜来梦见一人,俄冠博带,见我揖谢。掷竹于地下,得圣若八字形。”朝栋曰:“此乃先父感大人之德,特至谢焉。门生昨夜已曾焚香祝父,乞报贼名。即梦见先父,冠带坐堂。生入揖,仍掷于下而去。生梦与祖父母梦相符合,想贼名必寓中。”府主曰:“我五更细想,此贼非姓祝,即名圣或名,若八字形,或排第八也。贤契思之,有此名否?”适有一门子在傍,闻得禀曰:“前任刘爷,已捕得一名鼠窃,名祝圣八。后以初犯刺臂释放。”府主曰:“即此人无疑矣!”即升堂,朱笔标票,差二人拿来。公差至圣八门首,见圣人正出门来,二人近前,一手扭住,铁锁扣送。府主曰:“你这畜生,黑夜杀人劫财,好大的胆!”圣八曰:“小人素守法度,并无